又看向诸人:“哪位是严家大奶奶陈氏?”
关好上前一步:“民女陈氏,见过官爷。”
来者客气道:“大人有令,陈姑娘也算是苦主,且多有善举,令其不入大牢暂归娘家,嫁妆不充公,可保留良籍,届时跟着官兵去往岭南即可。”
关好立刻道:“大人仁善!”
话说完,陈家众人便被绑了,良籍之外的人尽数被带走。
这些事早在前几日就已准备妥当,严守文的妾室通房也在严家铺子被查封后走的走散的散,只有水姨娘留下。
眼下被官兵推搡着往外走,严沐还在扯着嗓子叫:“真真!真真你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有事啊!”
你既然没事,可得记得打点一二官兵,对我好一点啊!
严泽走到门口时,回首看她,嘴唇动了动。
关好朝他点头,后者舒颜一笑,毫不犹豫的跟着官兵走了。
将自己的东西收拢好,关好回了陈家小院,请了老王和大根过来,做主将大根过继为陈家嗣子,又将丹丹等人的身契发还,还给了一些贴身银两。
“你们几个人好好过,隔壁的院子我买下了,你们依着住,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
丹丹几人哭得双眼通红:“姑娘,你要走,我们也是要跟的,若不然谁伺候你呢?”
关好摇头:“过你自己的日子去,我哪里能过不好?大人都说我多有善举了,虽流放不好听,可我也想出去看看。”
不待他们多言,又看向大根:“我给你一个家,你也给我爹一个家成不?以后你的子孙尽皆姓陈,可愿意?”
大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我就是一个孤儿,没名没姓,如今有了爹和姐姐,大根若往后忘记陈家大恩,定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关好将他拉起来:“老王算是我师父呢,你俩一个老一个幼,都无三亲六故的,互相扶持也好。我将铺子留给你,还有买下的地也都留着,菜谱这东西我找人一口买断,钱给你也留一些,其余的我有别的用处,也好给你留个庇护,可行?”
自己走了,他小人一个,谁都知道陈家有敛财的菜谱,倒不如卖出去安全。
剩下的,有个铺子有地还有进项,怎么也够活了。
至于未来如何,且操不到那么多心,而且她出门也要银子呢。
大根眼泪汪汪的:“姐姐将银票带走就是,我人小吃不了多少,有个铺子就够了。”
关好摸摸他的头,又看向老王:“不能给你养老啦!”
“我跟你走呗!”老王白了她一眼:“岭南听说很热,说不得有些稀奇草药,我怎么也得跟着看看。”
关好立刻摇头:“你废那个劲儿做什么?留下来大根也能给你养老。”
老王不乐意,从门后架子上提了小包袱:“我还能活几年?出去玩玩都不行?”
不待她拒绝,又道:“路又不是你修的,我想走就走。”
关好:“……”
怕这老头真的自己跑了,关好无奈:“那你跟我一起,大人说我可以带驴车走呢。”
老王抚须点头:“果然还得经年老人跟着,这出城官爷们腿着,你一个犯人家眷坐驴车?”
“再备两辆驴车,一辆放行囊,一辆咱俩坐,一辆叫官兵们轮换着歇歇脚。”
关好:“……”
姜还是老的辣。
-
府衙大牢。
严家那边罪已定下,严守文夫妻当即斩首,严沐被压在府衙门口打了三十大板,余者也准备押往岭南。
关好这几日一直在准备行囊干粮,在官牙发卖人后,赶忙将水姨娘买了下来,问了她的意愿,得知要跟着儿子一起去,便也多有照料。
严家主支这边只有严沐兄弟二人,即便严泽未染血债,可他严家子的身份属实,跑也跑不了。
且水姨娘是他生母,即便被买下,也不可恢复良籍。
再有其他牵扯其中的人一路行走,越往南越是热,抱怨声也多。
身为严守文的儿子,兄弟二人不可能自由活动,因而皆带枷锁。
看儿子身上囚衣裹着血痂,水姨娘哭得眼都肿了,可一边驴车上还有官兵在,她硬是不敢出声,手里没日没夜的纳着鞋底。
休息的时候,严泽劝她:“娘别哭了,能活着就很好了,至少你儿子全手全脚的。”
水姨娘擦擦眼泪:“娘这是高兴的,等到了岭南,娘就做活儿养你。”
严泽摸了摸肩膀上磨出的茧子:“嫂嫂可是问过了,我虽也是贱籍,可我不需要服役做活儿呢。”
听了这话,旁边嘴里咬着草根的严沐冷哼一声:“二弟,真真可是良籍,往后你们母子说不得依着真真过,便是我要服役又如何,到时候你替了就是。”
话刚说完,关好就提着篮子走了过来:“姨娘,小叔,你们在这儿啊,可叫我好找。”
严沐眼睛一亮:“真真!今日可有白面馒头?”
关好敷衍的瞧他一眼:“你怎么这个样子,你可是戴罪之身,如何能吃白面馒头?”
而后从篮子里拿出三个白面馒头塞严泽怀里:“小叔赶紧吃,凉了会发硬。”
接着,又往严沐手里放了一个黑麦馒头:“这是你的,吃完下午还要赶路。”
严沐:“……”
严沐:“????”
严沐不可置信道:“真真,我才是你丈夫!”
“对啊!”关好转头,脸上闪着圣母的光辉:“小叔是你的亲人,他没犯过事,吃点好的不是应该的吗?”
“你就不一样了,你身上的罪孽还没洗清,怎么配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