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伦轻呵了一声,眯起眼睛看着萧云珩:“云珩,今日.你倒是格外爽快,莫非是有什么好是了?”
萧云珩春风得意:“嗯,是好事将近了。”
纪文伦惊住了:“真有好事?”
萧云珩笃定点头:“嗯,真有好事。这事说来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的。”
纪文伦盯住他,有心想问个所以然出来,但见席上人多,人多口杂多有不便,遂作罢:“得了,你我兄弟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得了,有好事好哇,来,来,喝酒。”
萧云珩端起酒杯正要饮下,不期然对上了一道十分有力道的目光,定睛看去,原来是老熟人江牧川。
萧云珩迎着目光对视了回去,拿着酒杯对着对方示意过后仰头喝下,尔后挑眉亮杯。
江牧川不甘示弱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倒满酒,拿起酒杯对着萧云珩示意。
萧云珩欣然应战。
二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隔桌拼起酒来。
纪文伦看着萧云珩自顾自的在那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脸莫名,顺着萧云珩的目光看到江牧川方才回过味来,心里暗笑,萧云珩这是在跟人较劲呢。
呵呵,萧老七,今日这出兄弟我替你记下来,日后少不得替你回忆回忆。
萧云珩在这边跟人拼酒,楚宁这边却算是风平浪静。
得益于萧云珩先前的出头,有心想要看楚宁笑话的人倒也收敛了很多,就连福安公主也亲手赏了个七宝钗给楚宁,并很是亲切的跟楚宁问起了家常,一旁的贵妇贵女们也跟着捧哏,一时间女席这边的气氛很是融洽,仿佛方才的冲突没有存在过一般。
和乐融融的叙话了一阵,话题自然而然的说到了儿女婚事上,仿佛不经意间,只见庆安侯三夫人轻摇着扇子遮着嘴角轻笑着:“说来,今年京城最大的喜事就是承恩伯府家的了,两个姑娘都找了好人家儿。”
说话的众人好些眉目微闪,轻摇扇子眼神似有若无的往楚宁看去。
楚宁佯装羞涩的低了头没有开口,虽然事情明显是冲她来的,但现在不过引线,不宜过早下场,还是等引信明燃了再说。
毕竟时下未婚姑娘是要求贞静为主的,别人一句看似并未恶意的话,自己就着急忙慌的反驳,恐给人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
果然,见楚宁不为所动,一旁的西原伯常夫人跟着笑盈盈的接话了:“可不是,以承恩伯府之势,嫁女儿那可不得十里红妆,届时必定满京城轰动,可是能让京城人家一饱眼福了。”
此言一出,场中不大不小的传出几声轻嗤声,谁人不知承恩伯府泥腿子出身,家底子薄的很,狗屁的十里红妆,西原伯夫人这摆明了是想看承恩伯府的洋相呢。
当然了,也不怕他们家真拿的出十里红妆,要真拿得出那才好呢,可不得够宫里的丽妃娘娘好好喝一壶的了。
图穷匕见了,楚宁心下喜悦不已,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正愁嫁妆的事呢,今日时机正好。
楚宁赶紧憋了个满脸绯红,细声细气的对西原伯夫人道:“常夫人过誉了,十里红妆我们家着实拿不出来,不过,有幸得家中长辈爱怜,将夫家聘礼一并装作嫁妆随我一同出嫁,有此等嫁资,我甚是感激。”
听闻楚宁此言,原本有些安静的气氛瞬时热闹了起来,立时听得一片啧啧议论之声。
“啊呀,想不到承恩伯挺大气的,竟然舍得将镇国公府的聘礼全部陪送回去。”
“可不是,镇国公府当日下的聘礼可是不少,听说足足有一百二十台呢。”
“是的,是的,听说聘礼担子当日进承恩伯府都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呢,不会有假的。”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赞叹者有之,怀疑者有之,说的好不快活。
见众人越说越偏,庆安侯夫人一个眼神飞过,西原伯夫人赶紧忙忙补话:“楚大小姐说的是真的么?可我听说的怎么跟楚大小姐说的大有出入啊,我怎么听说承恩伯并未有此打算呢。”
楚宁正要答话,不妨一旁一道很是粗朗的声音出口撅了回去:“唉,我说常夫人,你这话我可是没听说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人家的家事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你钻到人家床底看过了?”
这话一出,场中瞬时寂静。
楚宁都忍不住惊了一惊,妈耶,这是何方神圣?说话竟然如此直接?
时下贵妇当众从来都是说话要拐几个弯的,哪怕是骂人的话都是隐晦了又隐晦。楚宁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见到如此真性情之人。
楚宁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分敦实的中年贵妇,虽然满身珠翠,但也难掩风霜之色。
这位是?
见楚宁满脸疑惑,一旁的萧玉仪赶紧悄声介绍:“这位是平东将军刘夫人,他们家常年戍边,才回京不久。”
楚宁赶紧在脑海中翻出京中权贵谱系,哦,哦,这位就是今年才调入京城的平东将军的夫人。
平东将军刘飞起于微时,后成为镇国公亲兵,因其忠心作战勇猛,被镇国公举荐,后战功卓著步步高升,终于从一个微末小兵爬到京城步军左翼总兵,位列三品。
自己人。
楚宁心放了下来。
西原伯夫人惊呆了,她们说话从来都是暗箭夹腔夹调你来我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直来直往到粗鄙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