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主意大的,凑到人跟前,将她们垂顺的黑发编织在一起,使其愈发密不可分。
默然对视,浓浓情谊流转,想接吻但眼下的情况不太合适。
万一牙缝里卡了辣椒皮!
手臂往回一捞,沈新月将她扶正,“吃饭吃饭,先吃饭。”
说了半天,事情还是没个结论。
江师傅想了又想,心里的疑问还是从前那一个。
“那你是下定决心要留在秀坪了?”
沈新月真是纳了闷,“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但她仍是耐性十足,“不说劳动合同,我才跟沈硕大吵一架,真反悔要走,岂不落人口实,她可不像外婆那么好说话。寄人篱下的滋味我们都体会过,即便亲妈。”
眉眼低垂,江有盈轻轻点头,不知心里又暗暗在琢磨些什么。
沈新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吃完要歇会儿吗?”
她左右看看,瓜棚里有张破烂摇椅。
“没剩多少了。”江有盈答。
沈新月想起,“哦对,你下午还得去镇上,办事吗?”
江有盈点点头,“随我一道吧。”
沈新月应好,等她吃完,把饭盒收起装袋,先放一边。
“我得歇歇,上午一直弯腰干活。”
“腰不好啊。”江有盈哀柔的调子。
“不是啦!腰很好的,是活儿太多了。”
越说越乱,她干脆躺倒,闭眼装死,“哎呀我困了先睡了。”
是真累了,荷塘里的活儿不轻松,沈新月开始经验不足,总把藕弄坏,后来逐渐找到规律,想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等到雇佣的工人都散尽才缓缓爬上岸。
四肢如灌铅,她田埂边躺了好一会儿。
风吹干身上的汗,头发也重变干爽,沈新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开始做梦,她梦见穿梭在一片巨大的花田,脚下路坑洼不平,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艰难,但风景实在太美。
那些漂亮的小花她大多见过,却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名字,花田中行走,似在找寻什么,四顾却不见一个人影。
但心中安定,也不着急去寻,想着,总会出现的,一定会出现的。
平静地睡着,平静地醒来,睁开眼睛,沈新月看到一捧花束,困顿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直到她看到花束后那张沉静而美丽的脸庞。
“真是巧,我刚回到你身边,你便醒来了。”花束随话音往前递了递。
揉揉眼睛,沈新月撑身坐起,风把花的香气送来鼻端,洗刷心肺。
桃花谢了,这季节海棠开得最好,还有湿洼处的鸢尾,垂挂的迎春,野生的山茶和杜鹃也有,柳条儿和初打蕾的槐枝作为陪衬,她把春天捧来。
“送给你。”
沈新月接过花束,不可思议,“你去为我采来的?”
江有盈轻轻点头,“送你花花。”
毫不夸张讲,这是沈新月第一次收到鲜花,往常她多是订花那方。
“喜欢吗?”江有盈轻声问道。
用力点头,不吝啬表达,沈新月郑重道:“非常喜欢!”
指尖轻轻抚过每一片花瓣,海棠粉嫩、鸢尾紫蓝、迎春鹅黄,山茶和杜鹃热烈如火,还有那几枝初绽的槐花,带着淡淡的甜香。
心被突如其来的温柔色彩填满,穿过花束,是她含笑晶亮的眸。
这是表白,沈新月聪明领悟到了。
她不擅长说肉麻的话,她顾虑重重,她需要反复确定,慎之又慎。
而此刻,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深埋在心中的情谊,都藏在每一朵盛开的鲜花里。
“我愿意!”沈新大声回答。
第38章
“愿意什么?”江有盈眨眨眼,唇边含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沈新月愣了下,像被戳破心事的小孩子,低头摆弄手中花束,“就是,愿意和你在一起啊。”
刚睡醒,她脸颊皮肤格外柔软细嫩,嘴唇也粉嘟嘟,“不是在追求我吗?”
话出口,自己都想笑。疑心对面是明知故问,拿她当陀螺耍,有点生气,又担心说错话人家甩脸子。
此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还十分擅长伪装,沈新月自认不是对手,也怕会错意表错情,“对不起,是我有所误解。”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还不愿意的话,八成就是不喜欢她。
沈新月不禁陷入自我怀疑,抛开家庭和经济方面,她长相性格也许不是人家钟情的类型。
勉强扯出个笑,沈新月转移话题,“说起来,这么多年,我竟然是真的第一次收到鲜花,过去的朋友们,跟我经济条件悬殊太大的,我担心她们破费,叮嘱说不要买礼物,她们就真的不买了,花也不买。更要好的朋友,喜欢送包包首饰一类,谈恋爱的话家里鲜花倒是没缺过,但都是我自己花钱买……”
说到这里,沈新月抓头,疑惑,“我看起来是很庸俗,不像喜欢花的那类人吗?”
她真心求解,江有盈垂眼沉吟片刻,“既然你能想到给别人送花,说明你贴心又浪漫,不是你口中的那种抠搜木头。”
“至于礼物,我理解你当时心情,你不愿让朋友破费,但其实一些小东西是花不了几个钱的,哪怕只是张手工贺卡。”
所以那些人沈新月后来都删掉了,“也许她们有自己的好朋友,只是不愿跟我成为朋友,不是她们的问题。人跟人之间,还是讲究个气场和缘分。”
听得出来,在过去的几段关系中,沈新月是付出较多的那一方。
或许正因为她付出得太多,才会得不到重视,而那些未曾出口的期待,最终成为她心底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