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边帮我,一边整我。”沈新月扭了下肩膀,被拍得有点疼。
刚结束动作,芳芳姐又是一巴掌,“什么整不整的,她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大不了你当成调情。”
那您这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我也当成调情吗?
沈新月痛得呲牙咧嘴,赶紧跑了,再待下去她非得被拍吐血。
江有盈没进店,路边电三轮上等,在跟人打电话。
沈新月捏着钱走过去,要还嘛,当然舍不得,不还,心里又过意不去。
江有盈挂了电话,“走吧,带你吃午饭,有家面馆不错。”
“面条啊……”沈新月犹犹豫豫,不想花钱。
她嘴上说是出来挣点咖啡钱,游戏人生对什么都不在乎,真到花钱的时候还是舍不得。
钱难挣啊。
“我请你。”江有盈示意她上车。
沈新月还是摇头,“我已经欠你很多了。”
眯眼,江有盈有点不高兴了,手臂搭在电三轮车把,身体后仰,“你是不是油盐不进。”
沈新月一屁股坐她身边,“走。”
“再跟我啰里吧嗦,当心我揍你。”江师傅放狠话。
沈新月“嗯嗯”点头,“确实是我不识抬举,得到陛下的赏识和宠爱,是臣这辈子,上辈子,以及前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指天发誓,对着电三轮说:“人家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那么包容,你还扭扭捏捏装矜持,太不应该了……”
江有盈面无表情看着她。
绷不住了,沈新月面露痛苦,后肩膀拧到她面前,“欸我真不明白,外婆是这样,芳芳姐也是这样,说话就说话呗干嘛老动手。”
舒缓了表情,江有盈扯着她胳膊把人拉到面前,“打疼了?”
沈新月委屈“嗯”一嗓,“说一句打一巴掌,手劲儿还特别大,下次你帮我说说吧,我不禁打。”
江有盈一手扣住她肩膀,一手掌心贴合在伤处,掌根缓慢揉动。
“首先这事你得自己说,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不要试图改变别人,你说了她也记不住。下次她再打你,记得往后躲,次数一多,她自己就能意识到。”
江师傅的手挺有劲儿,但不用在打人这方面。
沈新月半眯眼,被揉得很舒服,“我有几个朋友也这样,一说激动了就开始上手,我跟她们会还手,有时候本来只是开玩笑,打着打着,打急眼了,最后扯着头发在马路边干架。”
所谓城里人也没多体面。
公司开始走下坡路,沈新月就没空折腾头发了,一两年时间养得又黑又直,捆扎在脑后,健康柔润的一大把。
揉够肩膀,江有盈去摸她头发,喜悦那冰凉柔软的质感,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流水似的温柔。
“那你是喜欢被打还是被骂?”
一种是魔法攻击,一种是物理攻击。
这话说得,还喜欢,鬼才喜欢。
沈新月回头,“我又被打又被骂,我就是一个受气包。”
没说话,江有盈只是轻而缓一下下抚摸着她的长发。
沈新月保持着偏头的姿势,这个距离可以闻到对方身上微苦的橘子花香气,于是心跳骤然加快。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唯恐惊扰这份短暂的亲近。
除了接吻,她们很少靠得这么近。
接吻的时候呢,心里忙忙乱乱的,没时间细细体会这份柔软的寂静。
芳芳姐家的饭店在十字路口,对面就是汽车站,周遭车来人往,小电三轮驾驶舱是另外一个世界。
江有盈大概有些累了,手臂垂下,缓慢放松身体,头靠在沈新月肩膀,闭上眼睛。
手心朝上,摊在膝盖,沈新月动了动手指,大着胆子,牵住她。
没有挣扎,她始终静静的,沈新月扭一下脖子,感觉到她的呼吸。
“你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她吸了口气,音色变得嘶哑。
“失眠了吗?”沈新月又问。
她点头,又摇头,“做噩梦,醒来就睡不着了。”
沈新月本想顺着她话接着问下去,张了张嘴,想想又自顾摇头。
“那我们快去吃东西,吃完回家,你去小帐篷里休息。”
“一分钟。”江有盈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
她靠在她肩膀睡着了。
沈新月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担心她靠着不舒服,尽量让肩膀下沉,没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但还是努力坚持。
这人嘴坏,有时干的事情也坏,还可能蹲过号子,有前科。
可她是个好人,沈新月笃定。
她喜欢她,见色起意也好,病急乱投医想找个人陪也罢,喜欢她是事实,不可否认。
亲过,抱过。
沈新月低头,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也牵到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特别奇妙,有些人认识好几年,使劲擦皮都擦破了,出血了也没擦出什么火花来。
有些人才认识没几天你就想跟她亲嘴。
什么噩梦啊把她吓得整夜睡不着,不会还偷偷哭了吧?
沈新月扭头去看,她睫毛长长盖着,眼眶微微发红,好像是有点肿。
雌鹰般的女人,也会哭呢,沈新月想象她梨花带雨的样子。
定是极美的。
心里泛起股痒,想欺负。欺负回来。
江有盈这一觉睡了半个多小时,沈新月本不想叫醒她,远远看见前面洒水车欢天喜地唱着歌来,再不跑俩人都得变落汤鸡。
洒水车纯恨战士,对人群和车辆一视同仁,无差别扫射,二人一路尖叫,狼狈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