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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山语(3)

作者:时道 阅读记录

忽的一只手将门抵住,让这门保持住这半开不掩的样子。

“母亲且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让这位公子进屋歇一晚吧。”

门中款款走出一位素裳女子,发髻被一支木簪松松挽着,鬓边落下几缕碎长发,声音清脆。

二人年龄差距甚大,倒不像是母女。

女子抬手把半掩的门打开,又欠身半蹲将地上被打翻的碎银一一拾起交到江守君手中。

“荒唐,他一个外男怎能与你未出阁的姑娘同住屋檐下?”老妇狠狠顿拐对女子斥责道。

恍惚瞥见那女子似拽了老妇衣袖。

默了半响,老妇冷声拂袖道:“撞了晦气,一晚便留一晚罢。”

女子并不理会她说的,继而对江守君道:“无大碍的,我家还有间耳房,公子若不嫌弃,小女现下就去收拾出来。”

“那便有劳姑娘了。”江守君向二人双手作揖。

待那女子走后,老妇也不再与他在门外僵持,于是拄着拐一瘸一拐走了。

只半刻钟,那女子就已经收拾好出来引他进耳房。

房间虽小,但毕竟是用来堆砌杂物的,有些杂乱江守君倒也不甚在意。

等他褪去外衫准备合眼休息时,耳房门被人敲响。

“请进,姑娘何事?”

素裳女子将手上食盒在他面前摆开。“路途劳累,我为公子煮了些白粥,还望您不要嫌弃乡里野食,先吃一些吧。”

江守君摇摇头。“姑娘仁善,多谢。”

大概知道孤男寡女不便处于一室,女子放下食盒便退了出去。

江守君此时累得精神恍惚,却觉得这碗白粥诱人得有些异常。

好容易手上舀起一口快送到嘴里了,被窗户吹进的冷风吓得激灵。手上一顿。

这粥蹊跷。

耳房侧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窗户可以用作通风,没有糊纸。窗框摇摇欲坠,风一过就吱呀作响,跟挠人耳朵似的。

眼睛斜瞥见对门的厨房漆黑死寂一片,不像是生过烟火的样子。没人进过厨房,但手中的粥又是热得发烫。

粥中若隐若现的腥气似乎欲佐证他的猜测。

怪事。

方才调羹里舀起的粥已经被寒风吹冷,萦绕鼻尖的腥气却不曾散去。

“就喝一口,一口能怎样呢?”

江守君喉头微动,瞳孔泛红。像是受了蛊惑般安慰自己。

双手连着身躯止不住地颤,嘴上只沾了上层清色米水,稍润了干裂的唇。再猛然闭上眼睛,发了狠咬住下唇内侧,旁侧尖厉的齿贝划破皮肉,顷刻间血便溢满了口腔。

疼痛刺激灵台终于清明。

手中满碗腐气腥臭,只一星半点米水足以让他作呕。他强忍着不适将剩下米粥沿着窗框缓缓倒进门外堆砌的柴堆里。

随后不敢多有动作,草屋单薄,他不知道隔着墙觊觎他的到底是什么。

寅时,山谷村户还存于东方既白之前,天色依旧扎根在无尽夜里。

耳房外人声戚戚。

“来不及了,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语气急促,却刻意压低声调。

女子语气哀婉。“这样未免对他不公平,唉,上一个这样做的下场如此惨烈……我怕……”

“那是她气运不好,而你命不该绝的。”

老妇打断她,话中带着决绝。“昨夜是你要带他进来的,横竖都是死,你只有这一条命,总要搏一搏。”

木门被打开的同时拉出声响嘶哑,颇有风烛残年的韵味。声音不大,但足以惊醒梦中人。

江守君没急着睁眼,一方面他不知这女子要作何举动,所以不敢贸然。另一方面昨夜进口的那点米水似乎起了效,现在正头痛发作,现下难以起身。

佯装假寐。

脚步轻缓也越来越近,瞥见食盒里碗中空空,女子心里才定了下来。

撩起衣裙跪坐在江守君的旁边,开始自顾自地解衣带。伴随着衣料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宽大袖袍下,江守君有些不自在的攥紧了手里衣角。

忽然腰间一轻,绅带被解开。一双略带寒气的手探进中衣里去解里衣内衬。

就快要接触到腰间温热的皮肤时,江守君适时抓住那只手腕,坐起身来忍着欲裂头痛,神色平淡道:“姑娘这是何意?”

那女子没料到他会醒,脸上一瞬茫然,毕竟是个姑娘家,这种事情哪里好说得。心中无数羞愤翻涌,见事情不成又掩面哭泣。

他见不得女人哭,二人便如此衣冠不整处于一室,一时没了动作。

江守君后知后觉放开她的手腕,起身理了理衣冠向她揖礼,但声色严肃道:“在下心中感念姑娘容我避身之恩,但姑娘昨夜趁人之危往粥中下药,今日又如此行径,未免太过……”

他觉得“卑鄙”用语太重了,于是把这二字吞了下去,嚼烂了又吐出来重新道:“未免太过不妥。”

既已如此,她索性破罐破摔向江守君道:“我知我不知廉耻,我也知我卑鄙无赖。但求公子成全,我愿当妾,不,哪怕是为奴为婢也好。”

模样可怜,跪伏在他腿边哭求。

江守君皱着眉道:“姑娘何至于此?在下碌碌庸夫,绝非姑娘良配,更何况之前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你又何必自轻自贱呢?”

“不是,都不是。”

地上女子近乎崩溃地哭,语言凌乱道:“我不想当‘山娘子’,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商如娴,求公子救我。”

“商如娴”三个字轰然在江守君脑子里炸开。江守君声音低沉但话语清晰:“你说什么?”

江守君想搀她起来,但此时她仅着里衣,肌肤在薄薄的白色素衫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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