咲喜子了然：“原来是这样。”
今川雅昭离开和室便向庭院中的佣人打听消息，几经问询，他才在池塘边找到想找的人。
银发少女和棕发少女手里拿着鱼食，并肩站在石桥上，时不时就往手中投下一把，扰得水中鱼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还不待他叫出人的名字，银发少女就已经抬眸朝他望了过来，脸上无甚表情，注视他一会儿后，侧过头对身旁的棕发少女说了几句话。
后者这才朝他望了过来，似有些害怕地缩了一下脖子，凑到银发少女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就跑远了。
今川雅昭竭力压住胸中升腾的火气，迅步走到石桥上。
少女将手中仅剩的饵料抛下，拍了拍手掌，散去手中的残屑，抬起头来正视自己的父亲，先他一步开口询问：“有什么事吗？”
今川雅昭想要喷薄而出的话语一窒，接着怒极：“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来找我，不可能只是想看一眼就走，所以我问你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不对吗？”清月面色不改。
今川雅昭十分恼恨她的这副态度，拔高声音：“你这是跟谁学的？你就是这么和你父亲说话的？！”
少女从善如流，立刻换了一副说辞：“父亲大人，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看似用词谦卑周到，可她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漠，满是无所谓，这反而更让今川雅昭气恼。
他在石桥上来回踱步，脸上是无法克制的焦躁。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做不出打人的事情，可胸中梗塞，又让他无从发泄。
他只能恨恨咬牙：“好啊，真是好啊，原来在德国时候的乖顺和听话都是装的，来到日本后就彻底暴露本性了吗？”
清月只那么冷冷地看着大发雷霆的今川雅昭，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准确一点来说，对方于她而言，本来就是陌生人。
她曾听闻一句话，无论孩子怎么变，身为父母总能够一眼认出自己的孩子。可看来，现实并不如这般。
她不加掩饰自己的本来性格，没有半点想要模仿原主。可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父亲却只当她解放了本性。
今川清月曾无比渴望自己的父亲能够突然意识到她的存在，能够好好地关心她。
此刻去看，不过是种妄想。
她突然丧失了应对这一位的兴趣。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今川清月，你给我站住！”
清月闻言止步，只是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今川雅昭被她的不耐烦刺了一下，他努力平缓呼吸，想要让对话维持下去：“你去华国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打扰你的生活。”
“你是我的女儿，谈什么打不打扰！”今川雅昭皱眉反驳。
“即便我真的提前说了，你会怎么样？”
“我当然会……”今川雅昭代入那个情景中，随即突然卡住了。
“你也意识到了对吧，即便你提前知晓，也不过是说上一句我知道了。”
今川雅昭突然觉得手指有些发麻，他不仅只会说一句我知道了，甚至还会露出和对方同样不耐烦的表情。
“你会找到我问上这么一句，并不是对我有多么关心。你只不过是觉得，一直以来不会忤逆你意愿的女儿，突然间挣脱了你的掌控，你心中不爽罢了。”
清月看着今川雅昭，一字一句，仿若尖刀剖开他的外壳。
银发少女注视着池中，没有饵料，鱼群尽皆散去。
“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
“你在德国组建了新的家庭，即便现在还没有孩子，之后总会有。而我，我一个人在日本也能活得很好。”
“你如果真的是意识到，父亲身份上你的失职，想要关心我，那也太晚了，我已经不再需要你的关心。”
“你的关心，应该在更早一些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清月注视着水面恢复平静，她说完后也不再看人，径直离开石桥。
只余今川雅昭站在她身后，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茫然。
他突然觉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好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收藏涨了五百诶，该加更了，不过最近现生太忙，可能得先欠着。
卡文加上加更，绝了。
第138章 说鬼
今川雅昭同今川清月的相处模式十分怪异。今川家的一众人等， 无论身份，皆有同样的感触。
两人是父女，可表现出来， 却好似陌生人。
咲喜子直觉哥哥肯定同清月聊了些什么，只不过依旧没能缓和两人的关系。那天下午是夏未同清月一起离开的，咲喜子特地向夏未打听其中情况。
棕发少女对于母亲的询问， 只是摇摇头：“清月当时看见舅舅就让我先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什么。清月回来后， 情绪也很稳定， 就没有问更多的消息了。”
咲喜子不着痕迹地打量起饭桌一侧的清月，如夏未所说，银发少女的情绪极为稳定， 神色清淡， 万事万物好似都无法在她眼中留下痕迹。
“清月你尝尝这道菜。你平时一直在东京，肯定很少品尝到京都的特色菜。”今川德信面色和蔼地看向银发少女。
后者依言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咀嚼，脸上缓缓绽开微笑：“味道很好。”
“你喜欢便多吃几口。”今川德信更显高兴。
咲喜子看着这一幕，又看向闷头吃饭， 神色说不上好看的今川雅昭，眼眸闪了闪， 或许， 缺失的东西大可在另一个方面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