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微一颔首,态度颇有些倨傲。
可没一会儿,他脸上的严肃淡去,表现得有些拘谨,朝着银发少女道:“你叫清月对吗?上一次见你,还是小小矮矮的,如今已经这么大了。你坐得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夏未诧异地看向祖父,不解对方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就连他的一对儿女也对这种热络感到十分陌生。
今川德信不与他们解释,只是注视着银发少女。
清月看出了老者眼中的追思之色,心中揣摩着对方是不是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吗?之前在门口遇到的顺子婆婆也是。
想到从夏未那里听到的消息,她,是不是很像那位早逝的祖母。
心中的思量不停,清月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动作,往前走动几步,跪坐在祖父的右手边。
待人在他身边坐下,今川德信的严肃模样淡去不少,全然没有刚进来时的肃然,他看着清月问:“咲喜子说你现在一个人独自在外居住,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清月答:“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学校呢?之前一直在德国生活,突然就到了日本的学校,还习惯吗?”
“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在同学和老师的帮助下,也就习惯了。”对于长者的关切,她几乎是眼也不眨地想出回应之语。
今川德信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似乎对清月的顺遂生活很满意。
接着他又问:“你和夏未都在冰帝读书,迹部家的小辈,我记得他名字应当是叫迹部景吾,你与他有交集吗?”
夏未听到迹部的名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立刻缩了缩身子将人藏在咲喜子身后。
“夏未你笑什么?”今川德信看向棕发少女。
夏未立刻端正表情:“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我和景吾是同班同学。”清月出言替夏未解围。
后者赶忙朝她递来感激的目光。
“竟然这么凑巧吗。你要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可以同他讲,那个小辈也是个不错的人。”今川德信点点头,随即像发现什么,“你同他关系很好吗?”都已经直接称呼对方名字了。
“景吾他确实帮了我很多忙。”
夏未眨巴眼睛,何止是帮了很多啊!两人还曾经交往过呢!只不过后面又分手了。说起来,棕发少女回忆起两人分手后的相处模式,与交往时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就这也叫分手吗?
不知道隐藏情报的今川德信点点头:“看来我没看错,迹部家有了一位相当正派的继承人,不像他母亲那样。”提及那位离经叛道的女士,今川德信这个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简单了解了清月的近况,今川德信也没再啰嗦:“我同咲喜子他们还有些话要说,你和夏未肯定不喜欢听这些,就先下去吧。”
“好。”
不用继续跪在这里,夏未麻溜儿地站起来,分外欣喜地道别:“祖父再见。”
又同门边的顺子婆婆点头致意后,两人才前后脚离开和室。今川德信目送两人离开后,这才重新看向身前的咲喜子和正臣,正打算交待盂兰盆节的事宜。
今川雅昭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
老者陡然竖起眉毛:“出去做什么,给我坐下。”
今川雅昭站直身子:“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听与不听也没什么区别。”
“今川雅昭!”老者语气加重。
咲喜子也向自家哥哥投去眼神,柔缓声音:“哥哥,你先坐下吧。”
宫原正臣沉默不语,眼睛一直盯着那丛翠竹,好似格外欣赏。
今川雅昭脸色难看,最后还是妥协,重新坐了回去。
或许是有了这一遭的功夫,今川德信在此次交待的时候,格外细致,同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强调了多次,惹得今川雅昭越发坐不住。
等今川德信说完,他便立刻起身,招呼不打一句,步履匆匆地离开。
今川德信冷哼了一声:“在德国呆了些年,越发的没规矩了。这点耐心都没有,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他去德国。”
他又很快否定:“不,根源还要再早些时候,中学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放任他,否则也不会变成这个轻浮样子。”
咲喜子没有吱声,小学时候还会摸着她的头,露出一脸温柔笑容的哥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得轻浮浪荡,如今更是敢直接与父亲顶嘴。
但到底是自己的哥哥:“哥哥他……”
今川德信拢起袖子:“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他又不再是小孩子,需要为他的一言一行负责。如果回来就是惹我生气,他还不如一直呆在德国,清月呆在日本就行。”
又特别提及了清月,咲喜子面露不解:“我刚刚就想问,父亲你似乎对清月格外偏爱。”
“很明显吗?”
咲喜子点头。
“你是不是很少看你母亲的照片?”
咲喜子一愣,她听顺子阿姨提过。她的母亲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当初她的父亲可是打败了一众追求者,才赢得母亲的青睐。只不过,她的母亲并不喜欢拍照,留下的照片极少,还基本上都被今川德信收藏着。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诧异道:“难道清月她……”
“她有些像你的母亲,特别是那双眉眼。不过也只有对你母亲特别熟悉的人,才能够看出来。清月性子太过淡漠,和你母亲完全是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