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宗占据了几个巍峨的山头,中仅靠着金修者锻造的桥梁或者木板桥连接,除了守夜巡逻的,再不见其他人;燕克冬心里不痛快,十分的不痛快。
师姐归来第一件事不是来寻自己,而是为了一个话都没说过的师兄去比试场?
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他一抬脚踢上草丛却未曾想到里面又块黑漆漆的石头;只听“咚”的一声、他捂着脚面全身微微颤动,头顶的破旧灯笼在雨中摇晃几下,发出一阵吱呀摩擦声。
他听的更加烦心。
“晦气!”
跳哒着走两下勉强好些,他头发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紧握着的拳头越觉得该好好发泄一番,但转念一想那兢兢业业的师兄定然不会离开修炼场地,自己不会去休息,只得另寻他处,再走几步,另一只脚骤然向前踢去。
这次,他运气倒是不错;只是别人的运气就……
“哎呦!”
苍老声音中透着的愤怒无处可藏,借着昏暗的灯笼,燕克冬勉强看得清眼前的人儿;心生疑惑、不得其解,明明这人已经离开了,今日怎么又见着了?他开口道,“方先生?您怎么在这儿?您不是走了吗?”
“走了那么些日子!难道就不能回来再看看?”
方守拙抖搂着袖子擦擦脸上沉积的雨水,满是沟壑的脸上稍稍少了些怒火;他好奇的打量着燕克冬,趁*其不备悄然身后探向他脖颈处,用力一捏……
“先生?”
强压着满溢愤懑的情绪,燕克冬轻轻一侧身子躲过,后撤几步站到极远处灯笼下;随雨而动的火烛晃动几下,将二人的影子拉扯到一起;燕克冬觉得心烦,又退后几步,站在了黑暗中。
“后生,别急嘛!我只看你心情烦躁、今夜有人注定难眠,看来你我算是一二,不如找个去处喝喝茶?吃些果子?”方守拙摩挲着从燕克冬身上撤下来的手,眼底划过一丝温善的笑意,抽出雨伞、伸手比划着示意眼前的少年过来。
“可我知道你有心事,但你的心上人不知道……或者说你的心上人早就对别人有了意思,不愿意再见你也说不准、人道情爱,无非就是这样浅薄,真是可叹。”
“哦?看来先生竟是薄情寡义之人咯?”燕克冬眯起眼睛,晶莹雨水挂在他弯弯睫毛上,随即滴落在杂草丛中,带动了几分聒噪的心弦。
“啧,我只是劝你而已;对着你百般体贴的恋人,背地人或许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也不是很好说,毕竟你又不在身边,况且,你也从未表达爱意啊?”
“先生这话说的,真是不中听,不知先生年轻时,是看上了那家求而不得的姑娘?换做是我,也定然看不起先生的!”
燕克冬嘴巴上失了礼,自觉不妥当;毕竟师尊在上,对待客人的礼节终是不可或缺;遂,尽然心情更加烦躁,那还是早些告辞的好。
他恭敬地弯下身子行礼问候,欲转身离去;在其侧身一霎、方守拙食指弯曲悄然展开,射出一股金色修力紧紧跟住了燕克冬;可燕毕竟是人宗带出来的弟子,修力不算弱势,察觉身后修力果断甩出符箓。
“不叨扰先生了,告辞。”
“啧。果真是。”
被符箓压制的金色修力在纸张消散后迅速聚合在方守拙指尖,他头上的金色光环在雨夜中闪烁几分,喃喃自语走向另一端黑暗世界。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眼前人踪迹彻底消失的瞬间,草木伺机而动、带走了仅剩的几盏灯火,空留树叶摩擦碎雨;以及……庞大的修力以排山倒海之势降临身后,寂静的山头愈发透着了无生机。
但听身后人衣衫轻落,语调如春和煦温柔、却夹着令人神胆寒的凛冽之气。
第39章 黑夜吞噬仅存的灯火,摇摇欲坠的灯笼妄图伸手将本就不多的光明拉出……
黑夜吞噬仅存的灯火,摇摇欲坠的灯笼妄图伸手将本就不多的光明拉出黑夜,可惜无功而返。
人道修力浩然长存于天地间,神道并不居于优势地位,就算是恣意的方守拙也不禁捏了把冷汗。
他从未想过一个刚诞生出不久的“人”竟然能在如此简短的时间中聚集这样多的修力。
或者说,身后的那位千年前以人之躯体便可以一敌百对抗神道的人、仅凭着一魂一魄又在人道消磨了如此之久光阴的人刚被基于载体即刻再度震慑天地。
“啧,别忘了是谁给你的恩情。”
方守拙捋着胡须,转过身子昂扬着脑袋、紧皱的眉头狠辣眼神儿无不透露出一股子本不属于神道的邪气,甚至更强于魔道。
“当然记得,可无论多少次,只要这世间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我都可再次置你于死地。”长发随着修力攒聚的气流不断飞舞,在深邃的黑夜中宛若银龙黑蛟、毫不掩饰自己的强大之处;他衣衫整洁,一改千年前苍老面孔,弱冠风流姿难掩。
“那么,戴行师尊,有何吩咐?”
“吩咐?啧,神道的大人可不敢让小人这样肆意,从头到尾儿、我的目的可只有一个,但……如若你、敢做点什么,我可不能保证。”戴行十指修长轻轻圈起自己一缕青发环绕指尖,惨白的脸上渗出几丝带着妖媚的笑。
“只要你不愿与神道为敌,我们什么都不会做。”
见眼前的男子愈发汇聚在体内、不断膨胀着的修力,方守拙委婉低头说起往事,“现在,距离您的载体恢复也差的不多,还请再等等。”
“那神器,你如何说?”
“神器?我想您是知道的;眼下,也是做那处用。”方守拙捋捋袖子干咳几声,雨水冲刷过的脸颊格外苍老浑浊,双目漆黑不带有任何情感,生硬的转动几下,掐指道,“人生在世几十年便有毁天灭地的本事,又机缘巧合从诸界内引出一位同样具有威慑力的弟子,您可真是厉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