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灰湮灭当然不是最好的惩罚。
最让人大快人心的,依旧是欣赏罪人痛苦的过程。
位于神道小殿下身后藏匿着的方守拙觉得不妙;千年前他早已见识过这戴行的实力,如今,倒是算错了,走错路了,可又该如何补救呢?
他藏匿着身形,妄图竭力抹杀自己的存在。
当初,他从佟裔哪里的来万物的部分修术无意间促成了这局面的形成。
谁也没想到,被剥夺思想只留仇恨又化作诡物的戴行竟然能活过来,本该是死过万次千次的人还能够与自己见面?
这真的很是诡异。
他思索着魔道那些人,幽怨仇恨逐渐笼罩;眼下,三番五次救了自己的佟裔怕是保不住了,于己身而言,快速脱身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普通修者通常精确、仔细的使用着自己的修力,弹无虚发操作修术的运行。
可戴行不一样。
万物感受的出来,这次他不想出手,甚至不想挪动脚步,只是动动眼皮、或者说连眼皮都没有动,就觉得自己身子好似一片羽毛,若不是被抱着,她真的认为自己应该乘风起航了。
这种感觉就好似清楚的得知自己位于飓风的中心,足以撕碎天地的修力旋转、碰撞,不断扩大的将目光可至的任何一处都绞杀其中。
身后人的心脏并未加快跳动,万物却紧张极了。
师尊的修力储备竟将自己碾压,这得多强呢?她瞬间有些垮,不是被屈于人下的紧张感,而是,对于再熟悉不过人的陌生之意。
师尊真的厉害,师尊厉害到让自己都退避三舍,都不敢同其说什么争论辨别。
或许是察觉到小徒弟的不适,戴行皱皱眉头。
将怀中人抱的跟紧些,他俯下身子,下巴抹蹭的万物的侧脸,“没人可以欺负你,就算是有一天变成过坏蛋的我。”
修力风暴随即消散。
天地间空旷的很,风流淌、水长动,远处山峦彼此起伏交接,皑皑雪峰同天空碰交互融合。
什么神道门扉、什么神道的方守拙、小殿下,乃至是那位小师妹佟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物张开嘴巴,想问;但忍住了。
“放心,我动手一向是利落的,干脆的,不留痕迹,也不想再给你留下什么祸患。”
声音从骨肉中透着温柔,万物应答,赶忙回头看向先前被折磨的近乎没了人形的法扶尘;他是诡物成人,身体也是极为强壮,不会轻易受到什么影响,然则现在,他蜷缩在地上,分不清哪里是他的头颅眼睛,他似乎失去了作为“人”的权能,不再能幻化出人形。
曾也失去过人道的躯体,万物太懂这种恐慌感;她匆匆从师尊怀中挣脱,前去被自己护盾包裹住的法扶尘身边。
她试着轻声呼唤,她试着拉他的手;然他只有脆弱的心跳声,没有应答、他的手骨好似被沸腾的热水煮过般脆弱,轻轻一碰,粘连着的骨肉就那么脱落消失。
惊慌之余,身后八方步跨过来的师尊有些不悦,他抬手蓄力,却被万物察觉,她迅疾扑进戴行怀抱,恳求。
“师尊,法扶尘也是对我重要的,师尊,你用没有办法救救他?”
“我不想救他。”戴行摸着万物的脑袋,手上修力逐渐消散;他盯着眼前废弃物般的法扶尘,有些气恼自己方才为什么不干脆点一起杀了。
可转念想,这玩意儿虽说百害而无一利,但是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也能对四洲的诡物起到不小的作用…
“师尊…法师弟他…”
“万物。”戴行手指捏着万物的脸颊,“有些事情,你不说并不代表我会不清不楚的,我知道他在我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对你爱护有佳、而你也是暗中喜欢的,但现在我在这儿,而且,你真的喜欢一个残暴的非人之物吗?”
“万物,依我之见啊,他配不上你,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让我觉得可笑,让我觉得我的小徒弟被玷污。”
“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杀他,但是,我也绝不会救他。”
明明是温柔的,再和气不过的声音,此刻却包含着近乎是强硬不容反驳任何的态度;戴行皱着眉头,面色逐渐挂了霜;可对上万物的眼睛,他又不自觉软下来,他还是怕万物疏远。
眼睛淡然扫过法扶尘躯体,戴行掌心汇聚修力,探查后,他神色愈发凝重。
这位叫法扶尘的,同自己复苏似乎也有些关系,自己的躯体好像也是从他那儿得来的些许力量?
戴行清楚,自己身为人道的肉/体/凡胎绝不可能有不朽的容貌外观,而具备这种的只有神道或者魔道、再就是这些诡物。
如果说,自己的复活当真是与神道的方守拙、乃至是他利用了诡物之力和万物的权能,那…今天这局面似乎像极了他步步走错的场景。
想到这儿,戴行属实捏了把汗。
他脑子短暂停绪,压根无法想象自己从诡物姿态若是恢复不成人道该如何,一定是个死。
他十指紧紧扣住万物的身体,他瞪着眼睛,深邃的瞳眸阴云密布;死亡固然可怕,但更为让他惊慌的,是真正的“再不相见”。
顺着眼前事物向前扫视,那坨生肉般隐约蠕动的肉/体、像是长了蛆虫,开始点点爬进戴行的内心。
他沉思片刻,在万物额前落下一吻,道,“得见见魔道的修者。”
第127章 “万物,你不要妇人之仁。”戴行扫视四周,将亲手预备剿灭的百相宫尽收眼底。
回到百相宫,几乎尽数折损的百相宫修者残骸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