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景时皱眉。
原博衍继续道:“阿邈不见父母,却常见印珈蓝,即便长大了,也永远摆脱不了这个女人。我已经为我的愚蠢和疏失付出了代价,我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但你还有退路。我不能容忍她害过了你,还要害你的以后。”
原博衍知道,阿邈是自己和陶嫣之间永远的裂痕,就是这道裂痕,深刻到足以用来提醒原景时。
“你不必羡慕我与嫣儿。及时止损,这样简单的道理,如果你到如今还不能懂,那就看看我,我给你做这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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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嫣拉着彤华走出去,有些无奈道:“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好办法劝他。好端端的,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彤华到了外面,反倒温和了脸色,又柔柔笑起来,和方才判若两人:“软话我都说了多少遍,他有哪次听进去了?横竖我没对他这么强硬过,且试试呗?”
陶嫣看她这脸色变换,便知道她方才是装模作样,瞥她道:“你认识他的时间可比我久多了,他什么时候是吃硬不吃软的人了?”
夜色里彤华的眼波微转,看不分明眼底神色:“跟他说白了也好。”
陶嫣问她道:“你从哪儿又冒出一个未婚夫来?”
彤华不多言,只道:“以前家中长辈定的。”
陶嫣看出她不想说这事,也没有过问细节,只是撇了撇嘴,十分不信道:“难道小九的事结束了,你真要回去成婚不成?”
她想她平时自由惯了,无拘无束,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谁料彤华挑了挑眉,却反问她道:“为什么不?”
陶嫣婚恋观异常坚定,绝不委曲求全,所以不能理解,这个原本以为和自己一样观念自由的好友,居然打算实现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约。
彤华看她惊讶地侧目,开口道:“你知道我的未婚夫是怎么选定的吗?”
陶嫣看着她,微微侧首。
彤华道:“我的婚姻只是一个手段和筹码,必须要换回最大的利益。我的母亲挑了一群豺狼虎豹,将他们圈在一处,谁的爪牙最锋利,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我的婚事早已定好,可直到我十五岁的时候,我母亲才终于选中了最后的那个人。”
陶嫣听得下巴都快惊掉了:“是怎么样的人?”
彤华想了想,道:“他出身好,识时务,算是还不错。”
这哪里是要选丈夫的标准?
陶嫣看着她:“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彤华笑起来,十分洒脱,像十分满意似的:“他既有权有势,我便无妨嫁他。最喜欢的人,和最有权势的人,我总要得到一个。”
陶嫣闻言,惊讶问道:“你有喜欢的人?”
彤华愣了愣,失笑道:“奇怪吗?”
陶嫣像见到这么怪物一样:“奇怪啊。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彤华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思索道:“兴许是段玉楼那样的罢。”
陶嫣无语,用一种荒谬的眼神看着她:“就知道你在骗我。”
彤华笑了。
骄傲又美丽的红衣姑娘走在回廊中,檐下的玻璃灯干净又明亮,衬得她眼里波光潋滟。
“怎么不能是真的呢?”
她笑着说道:“段玉楼有千般好、万般好,依我看来,世上谁都不如他。”
他就只有一点不好。
他不那么喜欢她。
彤华去了陶嫣房间,重新用完晚膳,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起身告辞。
陶嫣送她到门口,被她劝止。
“你回去休息罢,晚上风大,仔细出来吹得头疼。”
余光里见原博衍与原景时兄弟沿廊下走来,彤华便转身同原博衍致意,预备迈步离去。
“我送你。”
原景时同原博衍谈完,倒不再激动了,眉眼淡淡地同陶嫣道安,主动开口,随彤华一道出去。
少年性情恣肆,难得沉默安静。
他在想他们一同走来的这十几年,也许他还是太稚嫩了,明知她危险,却还是迈步走近了她。
到如今,她已是他无法失去,他却是她可有可无。
原景时直到送彤华到了门口才道:“你说过,重要的事情,不会同我玩笑。”
彤华说是。
所以,所谓婚约,并不是她再一次拒绝他的虚假借口。
原景时道:“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要的东西,就是全世界都要来阻止,我也一定要将他得到。五岁的时候,我主动去找你,说我想要什么,直到如今,我都在为得到它而努力。我绝对不放弃。”
夜幕低垂,月隐星沉,他在晦暗灯火里转头看她,眼中刻着三分执拗:“你也是一样。”
对你,也是一样,我绝对不放弃。
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孩子,眉眼长开,矜贵又骄傲,越发有前世那位器宇轩昂的神君的风度。
这样的话,前生的他就同她说过,他们都为此付出过代价。
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了。
彤华扯扯唇角:“景时,得到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些代价,一生都付不起。
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执拗:“只要能得到,我愿意承受这种代价。”
第40章
围猎 他正欲开口唤她,忽听见破空之声……
上京近来有些混乱。
慕容峙见云秋月被席娘子逼死,当即给席娘子写了休书,还把朝中几个席氏子弟挨个参了一本,军中的席家人也拔了一遍,彻底和席家撕破了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