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诸直接上前一步去,伸出手捏住一块巨大的碎片,就要往外抽开。只是这一回也如方才拔刀一样,完全使不出力气,只能徒然见得这碎片纹丝不动。
他体会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内体,一拳砸了上去。
“谷晴则!你给老子玩这招!”
当初大战的时候就是这样,镇山鼎一开,在场所有神魔都会因此失力,接下来少则七日,多则十余日,根本无力恢复,如修为差些的,因此彻底失去修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算个什么地方啊?这算个什么大事啊?二代神魔都不在,就定世洲两个小年轻来,也配得着这么拼命开镇山鼎吗!
他拳头砸在铜山上,锋利的边缘径自割破他的手,一瞬间鲜血流淌不止,带着尖锐的痛意,连身体自带的愈合之力都派不上用场。
丹诸看着这依旧封得严严实实的结界,又忍不住对着这铜山踢了两脚,将谷晴则狠狠骂了两句。
而后,他听见有人在另一边动作的声音,时不时的,还有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绕了过去,看见那几个使官居然还活着,此刻站都站不起来,有的还匍匐着,但还是凑到一起,伸手要去挖开这座铜山。
“挖不开。”
他没好气地开口:“短时间内修为恢复不了,但是镇山鼎碎了也还是神器,挖不开。”
颂意情况稍好些,起码能站得起来,但听见这话,本就沉重的脸更冷了几分。
丹诸也不痛快:“赶紧将你们这结界撤了。外头的人不受影响,进来了才有办法。”
“没办法。”
颂意也丢给他三个字。
丹诸不爽地啧声:“这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帮你家主子拦地界?他们被埋在下面,神力必然受制,不放外面的人进来,谁也别想活!”
“说了没办法!”
颂意手下含着愤怒的劲儿,居然真扯出了一块碎片丢去一边:“结界是天帝开的,他不收手,没人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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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山之下的一片黑暗里,彤华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什么也看不见,想要调动神力来催发视野,却感到体内空空荡荡,根本无力抵御一般。
她心中骤然激起一阵惊恐,心脏砰砰地快要擂出身体,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从前受限,偶尔绝情咒发作的时候,为了遮掩,偶尔就会出现神力流逝的情况。
但是这么久了。
她的绝情咒在即位之后已经彻底消除,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力的感觉,但在这一刻,昔日那些绝望如潮水一般,骤然涌到今日,将她快要淹没。
慌乱之下,她下意识一动,却发现自己活动的空间受限,自己似乎是一个半靠着的姿势,但可活动的余地却不多,只是这么一伸手,就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陵游的声音在同时响起:“醒了。”
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她在瞬间得以安定下来:“你怎么样?”
她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只是确认自己抓住了他向后拉去,至于拉到哪里,发生了什么,就因为受到冲击而不记得了。
“我没事。”
陵游护着她,抓着她的手,拍了拍她安抚道:“我没事。我们被压在镇山鼎下了,神力暂时消失,一时间恐怕出不去。别急,颂意他们在外面,会想办法的。”
他知道她畏惧于神力的消失,所以第一时间告诉她情况。
但彤华并没有放下心来。她紧紧攥着陵游:“颂意他们能不能清醒,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即便真的能醒,也一定没有任何力量。守界的结界是长晔设置的,但他未必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即便知道,也不一定会来。”
她声音渐冷:“一道结界而已,毫不费力就能耗死你我与丹诸,他何乐而不为?”
陵游的声音在黑暗里犹带着坚定的力量:“我确信在鼎开之前,我已经劈到了谷晴则。他灵脉被我伤过,那一剑后他活不下来。镇山鼎虽开,未必有那样大的效用,放心。”
他不断予她信心和力量:“你忘了,颂意手中有你分给他的神火护体,又有神剑抵挡,不至于那么不堪一击。”
彤华自然能听出来他是在安慰自己,只是现在情况已然如此,说得再多也没有什么作用。她感觉到是陵游在护着自己,便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去,要探他的情况。
他却一把将她的手擒住了,含着笑道:“做什么?”
彤华将他手推了推,无语道:“你跟我演什么?我身上没伤,都让你挡了,你背后难道一点事都没有?”
“没有啊。”
他就这么笑着将她的手放开了,由着她的手顺着抚到他的背上,衣料是干的,应当是没有受伤。
她再往他肩骨和背心探了探,却摸到了一种柔软的绒毛一样的触感。
她怔了怔,感到他微微动了动,忍不住说了一句:“痒。”
彤华反应过来了,手里又揉了揉,仗着他对自己好脾气不敢发火,见他实在是发痒才收了手。
“我都好久没见你亮翅膀了。”
陵游直到她收手,才感到那种痒意散了些,他活动了下后背和肩骨,这才撇嘴道:“谁家风风光光的神君闲的没事干现原形?天天这么着,走过路过被你伸手薅两把,我怎么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