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下心里叫苦不迭。
纵然齐王病重了,可他还有部下。那九殿下行走江湖多年,更不是什么小儿。他派去一百多个死士,已然是重视了,可谁知对面竟有那样大的本事,这样都不死,还能反杀他们的死士!
房中人皆请寿王息怒。
寿王抽断了手里佛珠,这才吐纳呼吸平静了一会儿:“天灾助我。老九也就算了,那老七,这样大好的机会,把命扣在老三的头上,都叫你们这些没用的毁了!”
有谋士上前劝他道:“蒙城中乱作一团。他们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几番攻击。此次一击不中,咱们再另加人手,赶在朝廷人马到来之前,先取了那齐王性命。九殿下兄弟情深,必然不愿离去,自然有朝廷的人来了收拾他。”
寿王凉凉地瞥他道:“我手底下有多少死士,叫你这么浪费在两个没用的小子身上!”
房内一时尴尬无言。门外那部下听着没声了,才瑟瑟入内禀报,说是在山门下抓到一个女子。
寿王一时没东西扔了,皱眉拔了旁边部下的帽子扔过去:“饭桶!一个女人上门有什么可报的,你们不会看着办吗?”
那部下赶紧呈上一枚玉佩信物道:“那女人自称渥丹,说与寿王熟识,特持信物求见。”
这回寿王愣了愣,居然笑了。
他微挑了挑眉,抬起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味。他摩挲着手里的美玉,道:“她啊……带进来罢。”
他特地理了理衣襟,叫跪在脚边的部下滚到一边去,还让他把地上散落的佛珠都捡干净。
不多时,兵士们将人押解进来,蛮横地推到了寿王的面前。她手臂被缚在身后,双眼被布条蒙着,看着好不可怜。
寿王啧了一声,摆摆手,让人都退到一边,又叫部下取了她的蒙眼布,望着她的样子皱眉道:“何必如此粗鲁?还不快给渥丹姑娘松绑?”
当初从上京走出来的人,哪个没听过渥丹这样艳丽的花名儿?这房中众人,不免拿余光偷偷向彤华身上打量。
段玉楼看着那些兵士粗鲁的手段,又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心里很是不高兴,不能明目张胆地出手,只能暗暗使了些手段,叫这些人手脚发麻。
他不满地问彤华道:【办法那么多,非要被绑着进来?】
彤华自己的玩心不减,没有理会段玉楼,只是抬着一双美丽的眉眼对寿王笑道:“寿王殿下,许久不见,渥丹有礼了。”
她声音也好听,轻雅又艳致,角落里有人听得眼睛都发直。
寿王十分温和地同她笑道:“当初听闻渥丹姑娘从良,不知上京多少人因此痛断了心肠。十余年未见,渥丹姑娘不仅与昔日风致一般无二,甚至更盛从前三分呐。”
他笑着的模样和多年前在上京时相见的样子很像,可这念佛的清静样却和当年酒池肉林里的荒淫模样十分不同了。
彤华揉一揉手腕,纤细白皙的手腕在修长的指间轻转。她那一截被绳子磨砺过的腕子红了,下头又套着一只红镯,在雪白肌肤的对比下显得格外显眼。
“谢殿下夸赞。”
寿王一眼就瞥见了她的手腕,但这样的美丽比起她的面目还是逊色一些。他见美人娇弱如此,便直接下了坐榻,殷勤地走到了彤华面前。
他瞧着十分温和有礼,但是话语间却有试探的锋利:“只是不知,渥丹姑娘如何知道我在此地,又因何故来此啊?”
段玉楼提醒彤华道:【让他退后。】
彤华放下手,仿佛完全不怕自己置身险境似的:“殿下要做的事,陛下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拔出了刀,砍向彤华的脖子。寿王及时抬手制止,免得见血,但那刀锋还是停留在了她的颈边。
寿王向后拉开了一步距离,缓缓道:“渥丹姑娘,你人已在本王房中,刀,就在你的脖子上。”
他手指在刀刃上轻弹一声:“话,要仔细说。”
彤华微微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惋惜之意:“殿下是皇长子,可惜却是庶出,没能得到储君之位,想必是恨极了陛下的。可是殿下为何不想想,我朝向来选贤选能,殿下虽年长于陛下,为何却未受到先帝青睐呢?”
她这话是在嘲讽他的才能不如原承思,而他平生最恨,就是旁人说他不如原承思。
寿王的口吻分明冷厉了几分:“看来姑娘是不打算好好谈了。”
他若有所思地琢磨道:“姑娘说这话,原来是效忠于老三的?他给了你什么?姑娘不如转投在本王的麾下,将来若有子嗣,本王一定选贤选能。”
寿王已年近四十,可是面前这渥丹姑娘,却还是和十余年前一样,十几岁的青葱模样,又艳丽又勾人,知她心有城府,实在觉得杀之可惜。
这渥丹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当年他一贯风流,满京的娇花探看过,没一个比得上她。偏偏这渥丹一贯姿态高,他与她来往几回,都不能近身,实在是十分可惜。
如今若能留给他做个姬妾,倒是美事一件。
彤华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碰了碰,某人正在表达他的不满。
【别让他碰你。】
寿王伸出手,想要搭在她的手腕上,却听她提醒道:“劝殿下莫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