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没理会,低头要继续吃。
结果裴珩愈发嚣张,将脚尖往旁挪了半寸,直接踩上了谢瑾柔软的腰,折磨人地往一处揉摁旋动。
当着康醒时的面,谢瑾不得发作,不由呛了几声。
康醒时察觉他不对,忙关切问:“瑾哥,你怎么了?这鱼不好吃吗?”
“没什么,吃到刺了……”
“嗐,这鱼好生歹毒,肚子里怎么还藏了刺?瑾哥,那你别吃了,先喝口茶,再尝尝这个——”
谢瑾忍耐着腰上的酸楚瘙痒,眼尾微垂,也没听清楚康醒时在说什么。
裴珩始终盯着他,力道不见收敛。谢瑾只得默默滑下一只手,将匕首从鞘中拎了点起来,以示威胁,让他好安分一点。
可裴珩哪是个甘愿受胁迫的性子?
越如此,他就越来劲,脚尖一提,就假意环着谢瑾的腰,要往下面走。
“皇兄,吃饱了没有?”他又问了一遍,多了分尽在掌控的玩味。
谢瑾忍无可忍,倏忽站了起来:“嗯,饱了。”
康醒时还准备往他碗里夹菜,懵了一下,委屈起来:“瑾哥,我们酒都还没怎么喝呢……”
谢瑾呼出口气,面色如常,看不出端倪:“醒时,不早了,我们改日再叙吧。”
……
出了厢房,两人走在楼梯上。裴珩品性卑劣,占了便宜还要卖乖:“皇兄吃得好急啊。”
谢瑾余光轻瞥,从容认栽道:“是急了点,再不急腰上就得出乌青了。”
裴珩听了心思一动,身子不觉往他肩上靠,将他堵在扶手旁:“仔细说说,平白无故,怎么就出乌青了?”
夜间的挽春楼要比白天放得开,当下目之所及,周围皆是沉湎淫逸、放纵享乐的人们,似乎在这做什么亲密之事,都不会觉得违和出格。
可也因如此,一言一行,也都容易让人变得意乱情迷。
“你心里清楚。”
谢瑾的耳朵不觉热了,皱眉看向裴珩的身后。
裴珩也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下面台阶的一对男女正打得火热,忘情地以唇舌交缠。
裴珩当即呼吸一重,回过头便忍不住盯起了谢瑾的唇。
一想到他这漂亮莹润的唇方才吃进了别人给夹的肉,心底妒火暗烧,鬼使神差地就往上走了半步台阶,恨不能给他一个教训。
“对了,让我瞧瞧,那根鱼刺刚才扎哪儿了?”裴珩的鼻尖靠近谢瑾的颈,有意无意地蹭来蹭去,真像是在找那根扎在他喉咙里的鱼刺。
谢瑾被弄得有些痒,红晕从耳后蔓延了开:“……没有刺。”
裴珩勾唇坏笑:“没刺啊。康家那小子不是跟你要好得很么,人家一番好心好意对你,你怎么连他也骗?皇兄,你学坏了啊。”
谢瑾气息被他撩拨得有些乱,“近墨者黑。”
裴珩被他无心说出的这四个字反撩得心神摇晃,呼吸也渐渐不太稳,鼻尖沿着他的颈部线条自下往上,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喉结、下颚,最后是唇——
这时,谢瑾双瞳蓦的一紧:“当心!”
——从裴珩身后飞来一支凌厉的短箭,速度之快,直取他命门而来!
千钧一发,谢瑾一把搂住了裴珩的后颈,往下闪避。
可距离太近了,那锋利的箭簇还是擦破了裴珩的肩,几滴热血飞洒在空中,溅到了谢瑾的鹂鸟钉上。
刺杀!
方才还在亲热接吻的那对男女,此时已将杀意暴露无遗,拔出刀剑便向他们砍来。
裴珩没顾及伤势,从谢瑾的腰间摸出那把匕首,上前凌空一脚,又屈臂抵挡住了一剑——
听到厮杀打斗声,楼中顿时一片惊叫,彻底乱了套。
崔十娘也始料不及,赶巧今日殿前司没有人跟来,她只得强行稳住阵脚,想办法先去请最近府衙官兵来救援。
须臾间,不知又从哪跳出了六七名蒙面杀手,周围的脂粉香气掺杂了几缕血腥,都变得危险至极。
眼下他们逃不出去了,只能厮杀。
裴珩持刀退了几步,一下没刹稳——
谢瑾一个侧身,忙用自己的胸膛稍抵住了裴珩的上身。
他这才发觉,不过几招功夫,裴珩的额角就已离奇冒出了大片大片的汗珠,连神情都有几分恍惚。
他心料不对,定睛一看,果然,从裴珩那道伤口渗出来的血都是浓黑的。
……箭上有毒!
处在劣势,这样再缠斗下去不是办法。
谢瑾见状,忽咬牙高声往外一喊:“殿前司,速速护驾——!”
刺客分神大惊,谢瑾就趁此一把抓住了裴珩,转头拼命往楼上跑——
“追!杀了狗皇帝!”
他们二人一路狂奔,也不知道到了几楼,见到有隐蔽的空房间,便立马躲了进去。
裴珩眼皮发沉,眼前一片模糊,还在止不住地大口喘气。
谢瑾将他拖到床榻上,一把扯开了他的领口,取回他手中的匕首,直接对着他的肩“刺啦”一刀,将那毒箭造成的伤口划得更深更长。
这一刀痛得很,直接激起了裴珩生死边缘的愤怒,许是毒素作用下,他的意识也开始混乱不堪。
他仰着后颈,一把抓住了谢瑾的衣领,眼底猩红:“挽春楼是你的地盘……是你要杀我!”
“我要杀你,那我又跟着跑什么?”
谢瑾面色沉着,又不留情地将他给推了回去,继续清创,用了教训的口吻道:“那箭上有毒,得尽快清理出毒素,想活命就忍着点。”
裴珩感觉到他是设法在自己的肩头放血,才渐渐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