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寒顿了顿,又笑:“不用。”
沈珠华放下杯子,皱眉头。
陆峥寒不回答,只是笑。
大小姐毕竟还是女孩子,有些话并不好明说——虽是初出茅庐,但陆生对自己的技术也颇有自信,还不至于让身娇肉贵的小少爷伤着磕着。让小朋友在这件事上吃苦头,那确实不应该,也算是自己的男友失职。
不过这些事情都这太隐私了,没必要和大小姐解释。
陆峥寒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又不经意地回味了一下小男朋友昨晚的味道。
可爱的。粘人的。哭得眼睛红红还要使坏的。
是他的娇气坏小狗。
沈珠华咳了一声,正色道:“小瑾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陆峥寒却摇了摇头:“我没打算带他走。”
沈珠华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
“他长大了很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陆峥寒双手交拢,语气温柔,“我不会去干涉小瑾的决定,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他想要去做事情,我也应该尊重他。”
“我承认我之前也确实总把他当小孩子看,确实是我小看他了。”
“他应该要比我、比你,所知道的,都要坚强得多。”
陆峥寒对上了沈珠华的眼睛。
姐弟两的眉眼相似,陆峥寒像是在看沈珠华,也像是在对沈瑾玉讲话:
“沈小姐,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可能你最开始是觉得,只要能将小瑾带走,久而久之我们就会慢慢疏远,然后分开,这些事情都能慢慢解决了……嗯,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他们都太过精于谋算,要将一切都权衡利弊到最优。投资要看回报率,产出要观察ROI,好像所有所有事情都有自以为的数字标准,从而来判断正或误。
但爱从来都不是一种可以供以计算的东西。
爱是全宇宙的未解之谜。
二十岁的时候一无所有,但有气势如虹的勇气。沈瑾玉那样横冲直撞却又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陆峥寒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他说约定过的事情不会忘记,他说喜欢的人就要好好喜欢一辈子。
他比所有人勇敢,比所有人坚定。
“虽然我不认为你现在就会改变想法……”
“不过也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看到我对小瑾的心意。”
陆峥寒笑了笑,发出邀请:“我们打算中午去L'enclume吃午餐,沈小姐要一起吗?”
“……”
沈珠华放下了茶杯。
她没说话,眼睛只静静地看了陆峥寒几秒。
迟来的阳光一点点地照进来,灰蒙蒙的客厅里骤然多了些暖意。陆峥寒的眉眼带笑,被早晨的日光衬得很温柔,好像他在谈及沈瑾玉的时候,表情总要比平时都柔软。
沈珠华并没说好,还是不好,“让小瑾在圣诞假期结束之后来找我,他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她起身,接着又说,声音比先前低了一些,“别让他吃太多巧克力……又不是小孩子了。”
陆峥寒笑意款款:“没问题。”
他也还是承诺,像他从前说过的那样,承诺自己会照顾好沈瑾玉。
沈珠华离开的脚步这时候顿了顿。
她的背影逆着光,略微的模糊。
“陆生。”
她开口,声音轻轻的。
“忘了说,圣诞快乐。”最后这句话和关门声落在一起,是陆峥寒似曾相识的口是心非。
这里头的含义并不难猜。
或许算是个不错的信号。
陆峥寒莞尔,相信这会是他们都喜欢的一次圣诞假期。
他推开卧室房门,见得鼓囊囊的被窝里伸出来一只手臂,正在胡乱地拍,像是在找在什么。陆峥寒好笑地去抓那只手,抓到自己的手掌心里。他笑着问这小捣蛋,怎么不乖乖睡觉。
“那你去哪里了嘛。”沈瑾玉揉了揉眼睛,咬字黏糊糊的。
“你姐姐刚刚来过。”陆峥寒坐到床边,将人用被子裹好。
“……啊?”
沈瑾玉还没睡醒,反应慢了半拍,接着又呆呆地“啊”了一声,嘴巴都合不上。
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心虚:“她都知道啦?”
陆峥寒端起杯子喂他喝水,“嗯。”
“我姐姐居然没把你扔出去……”
沈瑾玉捧着杯子,嘴巴里嘀嘀咕咕,一个接一个的气泡咕噜噜地冒,“她不会现在去喊保镖过来吧?你还不知道,我姐姐她硬拉能拉100kg,能单手揍趴不少人。”真是凶得很,坏小狗对此心有余悸。
陆峥寒笑得有些无奈:“宝宝,现在圣诞全英国都在放假,大概都顾不上我们了。”
“……那好吧。”
沈瑾玉面上摆出一副“算你走运”的表情来,“可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娇气的坏小狗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他生气又委屈,“陆峥寒,你怎么这么吓人呢!”
他用那种秋后算账的语气,“我真以为要被你弄死……不是说了都听我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那样坏。又那样吓人。
昨天晚上的陆峥寒,要比沈瑾玉所知道的,都不同,很不同。
有些像是当初那个在半岛酒店里假装醉酒来强吻自己的那个人,但要更过分,更加不加掩饰。那些具象化的喜欢几乎要把他吃掉,里里外外都吃掉,就算他哭得惨兮兮都不肯收手——
“宝宝,”
陆峥寒笑,但也很坦诚,“我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不算好人,也不算真绅士,有小心眼和见不到的光的占有欲。
沈瑾玉冲他皱了皱鼻子:“哼,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