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隅“呵”了一声,“让我一只小小狐仙来对付祸世饕餮,真行啊。”
可他什么也没说, 甚至连一句传音也没有, 霎时幻化为巨大的九尾狐狸,嘶吼着扑向了饕餮。
那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
最后饕餮因为怒火丧失理智, 方隅险胜,将它就地扼杀,自己也带着满身的创伤。
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方隅没有使用法术治愈, 而是鲜血淋漓地, 就这样回到了风神殿。
镜清看见他的第一眼, 不是关心他的伤况, 而是道:“你迟到了。”
方隅忽然有些难受。
他能够忍受别人对他的冷嘲热讽, 也能忍受天帝的不看好, 可他无法忍受镜清对他的漠然。
这让他成为了天庭里唯一的异类,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 这里没有一个人欢迎他。
包括镜清。
为他说话, 只因为他是他的报应, 是他逃不掉也避不开的报应。
方隅终于忍不住了,“镜清。”
镜清道:“嗯?”
方隅直直地盯着他,连血液顺着睫毛流进眼睛里面,也浑然不觉,“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救我吗?”
镜清道:“即使是神仙,也做不到时光倒流。”
“那我换个问法。”方隅道,“你后悔救我吗?”
镜清肉眼可见地迟疑了一下。
仅仅这一下,方隅就觉得心里闷得生疼,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
镜清抬眸,道:“我——唔!”
方隅已经将他狠狠扑倒。
泄愤一样,全然不顾他的感受,将他一遍遍占有。
“后悔也没有用。”方隅哑声道,“你永远都别想甩掉我。”
那之后,方隅真的坐实了禽兽之名,每天每天,只要镜清出现在他面前,他们就只有一件事情可做。
这件事情,在镜清的眼里是双修。
在方隅的眼里是什么,那并不重要。
天庭里面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
他们只能看见镜清还没痊愈就大量新增的痕迹,以及踉跄难受却被威胁不能自愈的走姿。
于是镜清每次离开后,仅剩下方隅的风神殿都特别热闹。
前来责骂他的,辱骂他的,诅咒他的……一天比一天多,一句比一句恶毒。
好像这里不是天庭,而是魔界。
但到底都是神仙,出口再脏,横竖不过让他去死,他从前在人世间与魔界中,更脏的都听过了,这些完全无法伤及他的皮毛。
所以他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临近第三个千年渡劫日,天道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要来修正这个数千年前的失误。
“是我想要活到现在的吗?”方隅只穿了条亵裤,身上满是咬痕与指甲抓痕,看见天道,半点敬畏之心也没有,甚至还有些想笑,“你的失职,造就了我的现在,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
好奇怪,当初拼了命想要活的是他,现在无所谓生死的也是他。
都说人是善变的,原来妖也是。
天道自然不会回应他的质问。
修正的办法很简单,与渡劫日一同进行,他若是能够通过考验,天道便认可他的存在,他若是不能通过考验,就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没有让他就此魂飞魄散,已经是天道对于自身失职的道歉。
“挺好。”方隅点点头,随意得好像在聊家常,“何时开始?”
天道无声回应道:三日后,试卷便会备好。
方隅径直转身,对一旁无法窥见天道的麻雀仙子道:“去门外守着,三日之内,镜清拒不接见任何人,包括天帝。”
说完,不等麻雀仙子反应过来,他便进屋关门,走向刚从昏迷转醒的镜清。
眼见他压下来,镜清哑声道:“等等,方隅,先别——唔!”
方隅吻他,“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三日荒唐。
镜清晕倒又清醒,清醒又晕倒,反反复复。
直到方隅感应到了出现在屋外的天道。
他最后冲刺完,喘息着,看着身下再度昏迷过去的镜清,缓缓伸出了手,像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扼住了镜清已经找不到一块白皙皮肤的脖颈。
只要掐死镜清,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心底的恶念愈来愈盛。
可到了最后,他还是像以往一样,连镜清的呼吸也没有影响到,就松开了他的脖子。
他挣扎过,也努力过,反反复复,得到的结果,仍旧是同一个。
“怎么就是不能喜欢我一下呢?”
方隅俯下身,轻吻镜清的额头,“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知道吗?”
昏迷中的镜清回答不了,就算能够回答,也不过是反问一句:“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这还不如不要回答。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镜清身上的痕迹,慢慢下滑,一点一点,那些痕迹也跟着一点一点消失。
恢复完最后那点残留在脚踝处的吻痕,镜清的身上干净得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这些年的荒唐仿佛都是噩梦一场。
方隅温柔地给镜清盖好被子,脸上笑着,却像是要哭了一样,“报应走啦。”
说完,他起身,穿上衣服,看见桌上放着的镜清为他准备好的渡劫灵器,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毕竟以后他再想接受这份好意,也没有机会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风神殿,与天道来到了风神山——这是他给自己选择的埋骨之地。
从哪儿开始,就从哪儿结束,挺好的。
只是他还有些放心不下的事情,“镜清篡改了我的命运,他会受到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