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方隅状似随意道:“儿媳妇死了,也不休业两天?”
“你知道休业两天会造成我多少的损失吗?”老头嘴里咀嚼着大块的肉,一副可笑他们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样子,“本来家里少了个劳动力就很可惜了,再让我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去处理她的生后事,不如要了我的命算了。”
祁方隅吃了口青菜,没有搭话。
倒是许嘉云听不下去了,“那是条活生生的人命,什么叫作劳动力?”
老头说:“我们这儿的人命不如你们那儿值钱,都是劳动力,如果没有劳动能力,那就吃不着饭咯。”
环境不同,许嘉云就是想反驳,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过着的是些什么样的日子。
等他们吃完饭,外面的天色也暗下来了。
“我们还有十一个人。”元源说,“今晚重新分配一次房间吧。”
其他玩家还没开口,老头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说:“不用分配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老头。
老头说:“咱这旅馆向来生意好,你们应该也看见了,今晚所有的房间都是满员,没有多余的空房了。”
闻言,许嘉云可坐不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说:“对不住了各位,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隔壁的平房里还是能睡人的。”
“隔壁的平房?”许嘉云一愣,“那不就是王姐停尸的地方吗?”
老头说:“哎,对,就那。”
赤小豆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让我们跟死人住在一起?”
老头说:“这不是房间满了,没办法吗?再说了,小王在外间停着,你们在里间睡,有什么不行的?”
他这话一出来,满屋子的人都咆哮着反对。
“当然不行!那可是死人!”
“谁想跟死人睡一屋,谁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今天才诓死了刘姐他们,又想来诓我们,你有病吧!”
老头看他们情绪这么激动,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反而带着种有恃无恐的语气,“这片儿就我家开了旅馆,你们不想住也可以,出去问问,看哪里还有地方容得下你们这么多的人。”
红衣男生气道:“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我就不信找不出一户人家愿意收留我们!”
老头也不阻拦,“既然这样,你们大可以去试试。”
没有人犹豫,比起跟死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都选择了另寻出路。
当天晚上,“嘭”“嘭”声此起彼伏,他们挨家挨户地拍打着沿途的住户院门,恳求里面的主人收留他们。
“里面有人吗?”
“我们是来旅游的,能不能借住一晚上?”
“就一晚上,拜托了!”
“我愿意拿我身上的任何东西跟你交换!”
“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保证明早就走,不会多耽误一分钟!”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敲门怎么许诺,都没有一户人家给出他们回应,真就印证了老头所说的,没有地方可以容得下他们这么多人。
夜里的风不大,吹在身上尤其凉爽,他们却只感受到了透心的寒冷。
许嘉云气喘吁吁的,“这下……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祁方隅懒洋洋地说,“回旅馆,跟死人住一屋。”
其他人似乎还想抵抗,但刚才碰的壁已经让他们认清了现实,除了这条路,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他们垂头丧气地回到旅馆,老头看见他们回来,并不意外,还很体贴,“年轻人嘛,火气旺,我老人家都能理解。天色这么晚了,就别再折腾了,快回屋休息吧,我儿子已经把床都帮你们铺好了。”
没有人再出言反对,他们都乖乖地进入了平房里,越过王姐停尸的外间,将床单做成的门帘死死拉好,确定看不见外间的情况,才稍微好受一些。
睡床是怎么也不可能睡床的,多亏他们在高速公路上的经历,睡袋一直都留在车上,这会儿才能在房间里打起了地铺。
没有唢呐声响,也没有探望者的哭泣,四周很安静,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唯有蝉鸣声声,萦绕在他们耳边。
许嘉云叹道:“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什么呢?”
祁方隅说:“至少不能图关卡里的共情。”
“……”许嘉云噎了噎,“祁哥,你对关卡名称有什么头绪吗?”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祁方隅说:“我的重点不变,还是‘后汉’。”
元源说:“我倒是觉得,在排除了交通规则后,我和许嘉云猜测的人品应该是最符合关卡名称的。”
红衣男生说:“臣附议。”
元源:“……”
红衣男生看祁方隅没有否定他们的选择,又道:“可惜跟人品有关的内容很多,我暂时没有灵感,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元源说:“虽然我还没有排除完,但反正都睡不着,大家可以集中讨论一下。”
其他人也是侧身的侧身,坐起来的坐起来,都参与到了讨论之中。
许嘉云说:“我读书那会儿就是个学渣,只记得有一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描写人品的,还有一句网上传得比较多的‘始于才华,陷于颜值,忠于人品’,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红衣男生说:“我记得的也不多,和你一样就两个,一个是‘德不孤,必有邻’,另一个是‘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元源说:“不一定就是句子,还有可能是成语。”
许嘉云想了想,“力争上游?凌云之志?磨杵成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