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彦手脚并用挣扎着,随着白绫升高,他没了支撑点,窒息感越来越浓烈,脸色赤红,眼眸充血,片刻后便没了生气………
侍卫几人见人没了命,便命人一把火烧了未央宫,随即回去复命。
两场大火焚烧着同一种人,那火焰冲上天,照亮寒冬黑夜,亮如白昼。
第51章 寰聿
远在长安城千里外的铜雀山,积雪不散,笼罩着这深山老林,而竹林深处,一座茅草覆盖的竹屋拔地而起,深夜里,灯笼高悬两侧,里头的火烧得旺,那铺置了多层被褥的榻上,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
谢承云用早上在山里摘的草药熬出药水来,随即涂抹到锦聿的伤口处,最后给他包扎好,小心给人盖上棉被后,他就坐在床边看着丝毫没有清醒迹象的人。
“小七,快醒来吧,从此你便自由了。”谢承云启唇道。
等不到回应,他便起身将火添得更旺些,使整个竹屋都暖和热乎。
雪停了,新年将至。
腊月廿三,辛卯日,太子登基大典,衮服加身,在明德殿上接受百官朝拜。
太子称帝后,将先帝与柳君彦一党通通清剿,尊崇者削官夺爵贬为庶人,子孙后代可考取功名,尚有不服者格杀勿论,子孙后代不可考取功名,萧折钰的母妃念在无功无过的份上被安置到偏殿养老,东方泗因贪污受贿被抄斩,连带着贵妃也被降为庶人,宫中几位公主赐了府邸,只有年幼的五皇子还在宫中由嬷嬷教养。
除此之外追封先皇后为孝德太后,此事过后,萧折渊又将年号改为寰聿,大赦天下废除极刑,开国库救济流民,紧跟着颁布先帝所写下的罪己诏文书,轰然间举世震惊。
对于先帝的所作所为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破口大骂惋惜镇国公府与瑞王府,也有人看破世道表示,这就是帝王家。
因新帝颁布的政策,使得百姓生活得已松了口气,寰聿帝成了人人赞颂的好皇帝,夸君主圣贤、节俭爱民。
然而皇宫里朝廷上,伴君如伴虎,寰聿帝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冷气,故而上朝时文武百官都谨慎细微,生怕说错了话掉脑袋。
后来无意间得知,那是因为陛下还是太子时,娶的心爱的太子妃死了,连尸身都寻不得,故而陛下从前那副伪善阴冷的性情就直接挂在脸上。
听闻龙涎殿的龙床上挂着一个铃铛,新来的小太监觉得好奇便上手拨动了一下,谁知陛下在院中听到铃声后便匆匆进来,眼中的喜悦激动在看到是一个太监的时候消散得无影无踪,那脸色瞬间冷下来,小太监连忙跪下来。
“把他给朕拉下去杖毙。”萧折渊嗓音阴恻恻地响起。
太监连连哭诉求饶,最终被侍卫拖下去。
从此,再没人敢碰那铃铛,就连洒扫的宫女都百般小心谨慎。
瑞雪兆丰年,边境却发生战乱,匈奴趁西境失守,便明目张胆地举兵攻进城。
“那匈奴陆续攻占了几座城池,周围村庄男女老少皆被屠杀!还、还叫嚣………”那来禀报的士兵哆哆嗦嗦,不敢说出那匈奴豪横的话。
明堂上,萧折渊身着玄色衮服,冕旒下的脸色阴沉晦暗,他手支撑着额头,闻言睁开眼冷声道:“说。”
“匈奴叫嚣………说大雍皇帝愚昧无知、无胆识无胆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儿一个,不过尔尔………”那士兵说完,惊出一身冷汗,生怕陛下一怒割了他的脑袋。
萧折渊冷笑一声,底下人瞬间垂头一片,他道:“怎么?众爱卿也这么觉得?”
文武百官瞬间惊慌了,纷纷道。
“匈奴人野蛮粗俗,不过是仗着自身生得魁梧才敢如此大放厥词,论计谋论才能怎会是陛下的对手。”
“陛下十五岁便打得他们落花流水,那匈奴胆敢妄议陛下!是活得不耐烦了!”
“陛下博学多才、有勇有谋,那匈奴岂是陛下的对手………”
“够了。”萧折渊满眼不耐烦,“朕不需要你们阿谀奉承,身居其位谋其职,恪守本分才是各位爱卿应当做的事,如若不然………下场就如同东方泗一般。”
“是。”
萧折渊敛眸,神色缓和了些,“匈奴残暴肆虐,老少妇孺都屠杀殆尽,众爱卿觉得,谁能堪当重任,前去镇压?”
底下众人噤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拿不出主意来,先帝在世时亲小人远贤臣,再加上昏聩不作为,大雍可用人才少之又少,倒是贪官污吏多了许多。
“末将愿前往西境镇守!驱逐匈奴!”司徒悠站出来掀袍跪下。
萧折渊瞥了他一眼,他道:“镇北将军留下,其余人退朝。”
“是。”
待所有人退出太和殿后,萧折渊让他起身,“这长安,你也呆不住了?”
司徒悠垂着眼眸,内心深处像是缺失了一块,空荡荡的,时而又隐隐约约泛着疼,他语气悲凉道:“无事可做,就总会想起他,倒不如远离这伤心之地,再说了,我不是说过若是你登上这太和殿的宝座,我便去替你镇守边境。”
只是那时的语境与此刻不同了,那时一腔热血还有遗憾不舍那人,现如今是迫不及待地逃离………
萧折渊眼神淡漠,“也好………若是能让你好受些,那便去吧。”
“是………”司徒悠见那人一副淡然似乎无恙的神情,他道:“淮之,锦聿他已经………”
“你也觉得他死了?”萧折渊冷厉质问,“朕现在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你要朕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