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兴门,司徒悠甲胄加身,手持利刃站在城楼上,他睥睨着下方,冷声道:“杨晖将军好大的胆子,竟敢夜袭皇宫。”
杨晖嗤笑一声,“镇北将军也不遑多让啊,居然伙同太子起兵造反,这司徒家满门忠烈,镇北将军这样做,岂不是寒了列祖列宗的心,你司徒家还担得起这个名头?”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司徒家从始至终守护的是黎民百姓,而非君王,为何担不起这个名头?”司徒悠冷眼相待,“倒是杨晖将军是个眼瞎心盲的,逃难流民视而不见,盗贼猖狂听而不闻,反倒是这无作为的皇帝,你倒是拥护得紧,可是给了杨晖将军多少封赏。”
“哼!国一日无君,天下大乱,镇北将军何必把篡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太子想登基,你来辅佐他,他又给了你多少好处!”杨晖回呛道。
“陛下昏庸无德,残害忠良,既然杨晖将军不听劝告,本将就得罪了。”司徒悠抬手,“放箭!”
万箭齐发,司徒悠联合韩阳将军带着明雍军前后夹击,杨晖听从陛下密令,知晓南陵兵马与那支太子殿下组织的异军在长安城外候着,却不料明雍军竟能受镇北将军调遣,从后而来,打得他措手不及,只得前后迎战。
南兴门内,龙骑军严阵以待,司徒悠手一挥,堵在宫门口的士兵立马打开宫门,随即龙骑兵便杀气腾腾地冲出去同凉州兵马交战。
身经百战的龙骑军是先前镇国公府能受尊崇的底气,现如今是太子殿下的护盾,这支军队被交到太子殿下手中,注定是誓死追随太子的。
火光冲天,箭矢横飞,刀光剑影血祭天,司徒悠下了城楼捉拿杨晖,杨晖被龙骑军打得步步后退,只得大喊撤退,随即南兴门只留下一片狼藉。
司徒悠命人清扫战场,安抚受伤士兵,并命人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得进出,直至太子醒来。
元隆帝的兵马不敢再冒进,只得隔着郭城外与明雍军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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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殿内,萧折渊入了梦魇,梦见国破家亡,梦见镇国公府以及自缢在坤宁宫的母后,还梦见哭泣痛诉他的锦聿。
‘都是因为你小酒才会死!’锦聿哭得眼眶浸血,双手发泄一般捶打着他的胸膛,‘你只顾着你的皇位!你自私自利、考虑的只有你自己!如果不是你起兵围剿皇宫,小酒他就不会死!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萧折渊!’
‘聿儿………’他想将人搂入怀中时,怀里人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
萧折渊缓缓睁开眼,便看到床头的铃铛,醒来时头疼欲裂,他深感无力与疲惫。
一直守在长乐殿的尘钦听闻动静,匆匆从屏风后绕过来,看到人醒来了,他喜出望外,连忙上前去将人扶起来,“殿下!”
司徒悠听到声响也从院子里跑进来,见到萧折渊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调侃道:“你再不醒来,外面的人就要打进来了。”
“外头如何?”萧折渊血色全无,气息虚弱,他捂着胸口被尘钦和司徒悠扶着到食桌前坐下,宫人纷纷呈膳进来。
“凉州兵马还守在郭城外,想必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南北禁军监禁着乾清殿,他们暂时是收不到陛下的任何密令,但是也以防万一,待你好些了,便再做决策吧。”司徒悠说完,又忽然想起什么,他一脸肃穆,“只是我没想到,柳君彦能调拨西境兵马,那里常年镇守匈奴,西境兵马一走,边境村子必定沦陷。”
萧折渊一想,道:“他兄长是镇西将军,定是柳钧明带兵前来支援。”
“一方将领玩忽职守,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真是荒唐至极。”司徒悠脸色紧绷着。
“那就找人把他除掉,到时候群龙无首,西境兵马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萧折渊冷声道。
萧折渊用完膳,便让人进来更衣,尘钦劝他躺下休息养好身体要紧,然而萧折渊不当一回事,“孤昏迷了几日?”
“四五天了。”尘钦道,不知怎的心下一跳,紧接着就听到太子殿下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离开长安了?”
尘钦心揪得紧,鼓动慌乱,他眼神乱瞟,埋着头迟迟不言。
司徒悠也慌忙撇过脸不看他。
见没人回答自己,似乎还打算隐瞒,萧折渊心一紧,隐隐约约感到不祥的预感,他挥手退下宫人,剑眉凌厉,“说,他人呢?”
尘钦嘴唇翕动着,几番想开口都不忍心,他抬眸看了看太子殿下,顶着那凶狠凌厉的视线支支吾吾道:“太子妃他、他去世了………”
说完尘钦紧咬着牙关,不敢抬头,司徒悠也不敢再听。
“你说什么?”萧折渊神情一顿,感觉心跳也漏了一瞬,他不可置信地问尘钦,“去世?”
“陛下以谋杀太子之罪下令,派出玄鹰捉拿太子妃,太子妃被关押大牢后受了酷刑,没多久………便毒发身亡了…………”尘钦眼眶酸涩,说话声音微颤。
萧折渊听完了尘钦的话面目呆滞,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一下子浑身无力,他嘴唇颤抖着,“不可能………他武功高强,即便打不过玄鹰也会想方设法逃走!他怎么会死?!他的尸身呢?”
“狱卒将太子妃的尸身用草席裹着扔去了乱葬岗,但属下带人去并未找到………”尘钦道。
“那他不可能死,他绝对不可能死!”萧折渊不相信,他怒吼着。
尘钦于心不忍,“殿下,太子妃是羽麟卫亲眼所见在牢里断气的………他身中寒毒又受了酷刑………”
“闭嘴!”萧折渊面目狰狞,“去!去给孤找!所有乱葬岗都给孤翻一遍!整个长安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