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钦父母双亡,在乐陵以乞讨为生,而尘冥是从乐陵的一个村子过来的,那里惨遭荒涝,整个村子都被淹没,尘冥的父母也在其中丧命,两人年龄相仿就相伴着讨口饭吃。
两个浑身脏兮兮、穿着粗布烂衣的小不点,可怜巴巴地看着苏玉青,苏玉青当时心疼得掉眼泪,连忙让下人给他们一身厚实的新衣裳,多打了饭菜,那时的锦聿也在,躲在娘亲身后,偷偷看他们。
“苏夫人是个好人。”尘钦眼中有泪,要不是苏玉青那两身厚实的衣服,恐怕他和他哥也熬不过那个冬天,后来瑞王府被灭,乐陵彻底沦为荒灾地区,尘冥就带他一路逃亡,误打误撞闯进了皇家祭祖大典,被太子殿下所救,也给他们改名换姓重新生活。
锦聿听他说完,也刹那间回忆起来了,娘亲乐善好施,没曾想还能再见到他们兄弟二人。
锦聿接过伤药,伸出手点了两下,‘多谢。’
“不用谢。”尘钦笑道。
锦聿瞥了他一眼,朝外走去,尘钦也跟上去,“不如我叫大夫给你看看吧,你昨天昏过去了,除了手臂上的剑伤,其他地方还有吗?”
锦聿觉得他话多,皱眉不悦,冷漠地比划拒绝道:‘不用。’
尘钦还想说什么,有人在身后叫了他一声,“阿钦。”
尘钦回头,尘冥站在他身后,他看锦聿时,锦聿已经走远了,他只好作罢。
锦聿回到小厢房,脱掉上衣开始上药,手臂一道、胸口一道,岔白猩红的两道口子,药粉撒上去火辣辣的疼,锦聿咬紧牙关,撒上药粉后快速包扎好,过后疼出一身汗。
太和殿———
百官下朝,纷纷向走来的萧折渊行礼,萧折渊颔首示意,进入殿中,他瞥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二皇子萧折瑾,随后低眉颔首,“儿臣拜见父皇。”
萧立恒继位时及冠,萧折渊是登基后降生的,在整个大雍王朝眼中,萧折渊是第一位皇子,所以理应册封为太子,萧立恒也顺从百官之意,然而无人知晓二皇子萧折瑾比太子萧折渊还要大一岁。
萧立恒如今而立之年,三十八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君威显赫、威风凛凛,他捏着鼻根,眉间透着疲惫,一睁眼就直视到太子眼眸,心中不免一怔,他挪开目光,“朕听淮允说,你带人清剿了玄鹰阁,为何不报?”
淮允乃二皇子的字,萧折渊睨了一眼萧折瑾,不紧不慢地回道:“儿臣之所以清剿玄鹰阁未上报,是因为查到玄鹰阁阁主与二皇弟有关,不知二皇弟可认识阁主谢承云?”
萧折瑾冷哼一声,“笑话,我怎么会认识玄鹰阁的阁主,怎么?莫不是太子认为我与玄鹰阁有所勾结?”
“怎么会。”萧折渊轻笑一声,“那既然如此,儿臣属下查到的一些线索属无稽之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想必二皇弟也不会蠢到去和玄鹰阁阁主有勾结。”
“你!”被萧折渊阴阳怪气一番,萧折瑾恼怒,这时位于龙椅上的萧立恒轻斥一声,“放肆。”
萧折瑾再怎么愤恨也只能作罢,狠狠瞪了一眼萧折渊,萧立恒和君后无比溺爱二皇子,也纵使他性子骄横无礼,但如此下去,迟早会被萧折渊玩死,萧立恒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楞了一眼萧折瑾,他道:“关乎天家颜面,确实需得谨慎。”
萧折渊心中冷笑,又听他道:“但你不上报,私自将那批杀手处决,这又如何解释?”
“玄鹰阁屡次杀害朝廷命官,令我朝损失惨重,罪该万死,儿臣已让人在大理寺上报,只是还未呈报给父皇,儿臣以为,玄鹰阁之罪,可斩、可杀、可处以极刑。”萧折渊嘴角噬着淡淡的笑,“父皇以为呢?”
“萧折渊!”萧折瑾怒吼一声,“你放肆!你私自处决玄鹰阁一众杀手,不上报朝廷!你眼中可还有父皇!?”
萧折渊收敛笑意,眼神犹如蛇信子一般盯着萧折瑾,抬腿缓步朝他走去,萧折瑾心中一咕咚,“你、你干什么?!这可是太和殿!”
宫中一直流传着一个恐怖惊悚的传闻,听闻在萧折渊五岁的时候,因太监对先皇后杨氏不敬,便用匕首刺杀太监颈部,甚至割下他的头颅扔在冷宫院外,那段时间伺候杨氏的一干侍人无不惊恐害怕,宫中一提起小太子就毛骨悚然,私下称他为‘杀人魔’。
传闻浮现在萧折瑾眼前,令他也感到心惊胆战,他看着犹如罗刹神般的萧折渊逐步逼近,声音颤抖,“你、你敢……”
‘啪’———
萧折渊毫不犹豫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语气冷硬,“二皇弟眼中可还有皇兄这个太子?父皇在前,还目无尊长,比那风尘红楼里的勾栏做派还不得礼数。”
第4章 禁足
先皇后杨氏名门贵女,出身尊贵,然而现如今以男子为后的君后却出身勾栏风气的南风馆,陛下虽派人隐匿了柳君彦的过往,成了皇家秘辛,但萧立恒三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萧折瑾听见萧折渊辱自己母后,便要奋起,这时萧立恒一怒,将案桌上的简牍扔下来,怒吼一声,“放肆!”
太和殿跪伏一片,萧折瑾连忙跪下来,萧折渊也不紧不慢地下跪叩首,他的目光瞥向萧折瑾,萧折瑾也同样恼怒地瞪着他。
“太子你真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不仅私自处决玄鹰阁众人!竟还当着朕的面训斥淮允,他再无礼也轮不到你越俎代庖!你想朕治你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么?!”萧立恒起身怒指萧折渊。
“儿臣不敢。”萧折渊回,“儿臣身为二皇弟的兄长,理应有教导之责,二皇弟目中无人,若今日不加以教导,恐怕日后会多生事端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