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练剑的弟子纷纷看过来,噤若寒蝉,谢承云眨眨眼,咽了咽口水,“有话好好说嘛,一天天脾气那么大,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哪有一国之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土匪呢………诶诶诶!”
锦聿‘咻’地一声拔出剑,谢承云立马弹开,连连求饶,“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就是嘴贱,我………”
谢承云的目光落在乱成一团的黑白棋上,他蓦地反应过来,指着锦聿,“不对,你是故意的吧!你快输了你整这出!!!”
锦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眉梢微挑,看着气急败坏的谢承云,颇为无赖地歪了歪嘴,转身走了。
他这点小心思都能被戳破…………
“你这个无赖!!!”
身后响起谢承云无能狂怒的声音。
锦聿当作听不见,上了马车后,悠哉悠哉饮着花茶,走了。
回到龙涎殿,正巧碰上从御书房回来的萧折渊,锦聿站在殿门口等着他,他束着高马尾,手中拿着一把剑,黑色的劲装把他的身形衬得更加清瘦,萧折渊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他就要上前去抱着人,然而锦聿持剑抵着他胸口,“等等。”
“怎么了?”萧折渊还摊开手准备抱人呢,就听锦聿道:“下棋的时候,你是不是让我了?”
“怎么会?”萧折渊面不改色,哄着人,“分明是聿儿聪明,眼神好,朕下不过你。”
“我聪明到、你一次没赢,而我一次没赢过、谢承云。”锦聿鼓着气,瞪着萧折渊,眼神里燃着两簇小火苗。
萧折渊一听,就明白是在谢承云那里下棋没下赢,故而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他忍着笑,将人抱起来往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诱哄着人,“乖聿儿,你不都说了谢承云那个家伙是个绝世高手嘛,那你同他下什么?而且你就没想过,朕不会下棋么?”
锦聿坐在他腿上,狐疑地看着他,萧折渊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低头去亲吻他的脸,“而且………聿儿不是每次都同他打成平手了么?”
虽然做法不光彩,但总之没输嘛,输人不输气势…………
“…………”锦聿听出了这话是调侃他,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不痛不痒的,萧折渊憋着笑,手臂一紧将人搂在怀里,好声好气道:“是谢承云那个家伙没眼力见,自己是个强者还要在你面前耍威风欺负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这就好像一个状元对着一个没点墨水的人作画吟诗,两者不能放在一起比较,也彰显不出什么。”
“你是说………我没点墨水?”锦聿眸子一冷,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我会识字、也会写字了好么?”
锦聿扯着他的衣襟,两个人一下子挨得极近,看着怀里人蛮横中又带点娇纵的模样,萧折渊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他凑上去亲吻他的唇,附和道:“是………聿儿最厉害了,武功高强、又长得好看,现在还有读书写字,不知道要羡慕死谁了。”
殿中时不时地传出陛下逗弄人的声音,那含着宠溺,低沉又温柔的嗓音让宫人不由地感叹。
陛下在君后面前和在外人面前完全是两面派,相差极大。
时光流逝,来到了寰聿三年七月初十,寰聿帝与乐陵世子锦聿大婚的日子,卯时,锦聿静坐在梳妆铜镜前,为了让常年病弱苍白的脸更加有血色,他脸上施了粉黛,嘴唇覆着浅浅的口脂,像一株雪山白莲染成了七色雪莲,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身后宫人为他束发戴冠,那镶嵌着红宝石的簪子从发冠里头穿过,衬得人更加白皙红润剔透。
他眸子淡淡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神色温和,随着时辰一到,他便起身出去。
金色线镶嵌勾勒的吉服是暗金色的,在明媚的日光下照着时,是璀璨明晃晃的金色,如同涅槃重生的凤凰,张扬高贵,锦聿走出龙涎殿坐上銮驾,朝着明德殿去。
明德殿———
明媚的晴空下,百官着装规整、肃静以待,那阶梯下,寰聿帝与锦聿身着相同款式的吉服,气质高雅矜贵,无形中那压迫感十足的气势十分有震慑力,他脸上漫着温和,深邃含情却又肆意张扬的眼神望着大门口,看到銮驾上下来的人,眼里的笑意更深。
“君后殿下到————”太监一声长唤,众人纷纷望去。
那下来的男子身着华丽高贵,并不矮小且有气质的身形完完全全能衬托得住这昂贵的吉服,那绝世无双的脸与精湛缜密的针线缝制出来的吉服也相衬相配无比,他目不斜视,直直地看着那等在阶梯下的人,缓缓抬步走过去。
萧折渊目光从未离开过锦聿,等那明媚又透着清雅的人走到他跟前时,他伸出手,静静地等待着。
锦聿伸手握住他,两个人朝着阶梯走去,一步一步走向最高处。
萧折渊未转过头,目光却注视着身旁璀璨的人,“聿儿穿这身吉服真好看。”
锦聿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也好看………”
萧折渊暗笑,不由地握紧他的手。
踏上最后一阶,两个人转过身,底下曝露在骄阳烈日下的文武百官、南北禁军、太监宫女,整齐划一伏跪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
此时此刻的追影阁,风吹竹林簌簌作响,谢承云站在追影阁的二楼,长身玉立,利落潇洒,他手里端着茶杯,目光走神地落在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中的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那眉眼冷冽中又夹着一丝忧愁,久久都未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