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他就去了西北三域的临界地,见了一个人。
此人名为玉清缘,官袍玉带,一脸佛像,最惹人的就是那股熟悉的松香。
“二皇子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玉清缘拿着折扇,如同清风一般站在楚越面前。
楚越轻轻嗅了一下那日将他覆在身下的松香,“废话少说,玉使者好本事,能让义父无从察觉,还能进出这么多次戍甲营,你的本事,本殿佩服。”
“殿下,崔大将军是个好将军。”玉清缘实话实说:“是贵朝对不起他。贵国,也对不起殿下。”
楚越却不想听到玉清缘这样的话:“使者慎言,本殿可不卖国。”
“殿下玩笑了,本使今日能与殿下相见,是许殿下一个承诺。”玉清缘打开折扇说。
楚越神色波澜不惊,如同一座雕像屹立在玉清缘面前:“什么承诺?”
“倘若来日崔大将军有难,西北三域必全力营救。”玉清缘胸有成竹的说。
“本殿看营救是假,”楚越一语道破:“恐怕使者想的是要我大晋从内部乱起来。”
玉清缘合上折扇:“殿下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殊途同归。”
楚越握紧拳头,丝毫不心软:“义父就是本殿的全部,若他有难,本殿绝不手软。”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玉清缘拱手道:“今日愿与二殿下结盟,殿下意味如何?”
楚越也还了一礼:“那便愿同盟不会过早散架。”
商议好了以后,楚越就回了江南。
此时,已是中秋。
有一年的中秋夜,不过今年等待楚越的却是清冷的孤寂。
他的好义父同他的好哥哥举杯欢愉去了,空留他一人独守营帐,寸步难行。
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刚纵马回来,又喝了一夜,很快,楚越就晕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崔千钧进了楚越的营帐,“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你倒是长本事了,刚回来就喝成这样,简直越来越骄纵了。”
楚越闭着眼,并不知道崔千钧来过了。
直到第二日正午,楚越才醒过来,头疼的要死,“来人,外面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殿下,太子整兵要去翠山剿匪。”来人说。
楚越:“???”
翠山怎么碍着太子了,为何要突然清剿?
“大将军呢?”楚越担忧的问:“他没表态吗?”
来人摇了摇头。
楚越摆手,示意那人退下:“你先下去罢。”
那人走后,楚越拖着浑浑噩噩的脑袋去了崔千钧的营帐。
一上来就发了火,“义父,翠山如何你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与戍甲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太子……”他顿了顿,继续吼:“义父为了取悦太子,连戍甲营也要交予他吗?”
若是放在以前,崔千钧肯定会大喊一声“放肆”,可如今碍于楚越的身份,那声放肆终究憋回了心里,他心中除了百姓就是兄弟,不容得一人置喙戍甲营,没有例外。
崔千钧冷言相对:“二殿下,戍甲营在本将军的手里,还轮不到二殿下置喙。”
楚越嘲讽似的扯动嘴角,无言有声。
楚越还是不死心,问道:“义父为何要默许太子的行为?”
“他是太子,本将军与他身份有别,难不成还能反了?”崔千钧反问道。
楚越狂言道:“天家不仁,义父反了又如何?”
“放屁!”崔千钧点了一下楚越的额头:“你可知一场战争,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因此丧命?”
楚越大声说:“我只知道义父若是不管,翠山上下就要全都丧命了。”
“本将军自有分寸。”崔千钧不以为然道。
“是啊,崔大将军浑身上下都写着分寸二字,是本殿没有分寸。”楚越“哼”了一声:“告辞!”
崔千钧:“你……”
楚越气势汹汹的出了崔千钧的营帐,事到如今,他也摸不透崔千钧的想法。
几日后,江南下了一场洪雨,江南十三州有半数决堤。
楚宣没能剿灭翠山,被这决堤的雨水破了天时。
既没有天时,也没有地利与人和,楚宣只得就此作罢。
为今之计,是想想如何阻止洪水决堤,刚南巡就发生此等天灾,若不加以制止,恐怕他这么多年的贤良都要随着洪水付之一炬。
楚宣叫来了个小兵,问道:“大将军呢?”
“大将军已经……”小兵吞吞吐吐的说。
“死了?”楚宣疑惑的看着他。
小兵:“……”
崔千钧:“……”
楚宣叹了口气:“算了,孤去看看。”
他一出营帐,急雨落了满身,出来也没想着带伞,也没让人跟着他,他自己一个人去找崔千钧,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大将军。
楚宣被雨水遮挡了视线:“怎么会?”
“殿下怎么来了?”崔千钧却看的清晰,朝着楚宣大喊道。
楚宣隐隐觉得大雨中的身影有些熟悉,但雨水阻挡了视线,他也没看清:“他们……”
麻袋一袋袋的落下去,丝毫不见用处,就像是石沉大海。
“太子殿下,他们是普通百姓,赶来相助。”崔千钧解释道。
楚宣“嗯”了一声。
身为太子,当与百姓同心同德,事必躬亲。
他也前去扛起了麻袋。
太子的武功底子并不弱,只是没干过粗活,一时被大雨冲乱了分寸。
脚底下一个不留神,差点葬身洪水中。
就在他命悬一线之时,有一人拉住了他的手。
那人经受大雨的洗礼,依旧还是很黑,黑胡子覆在脸上,显得幽怨之气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