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千钧给他盖好被子,就回了胭脂楼。
夏潇被“请”过来的时候,他的嘴被布条绑的死死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传出一阵“怪叫声”。
楚越可不管崔千钧是用什么办法请来的夏潇,反正绑住夏潇的嘴不让他说话,也正合楚越的意,毕竟夏潇一旦开口,楚越很难插得上话。
“义父,我想……”
楚越眼神涣散,他不想欺瞒崔千钧,可是如今的情势看来,还不应该过早的让崔千钧知道。
“你们有体己话要说,我也不打扰。”崔千钧识趣的转身离开,“你若是有什么话想问,最好让他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楚越朝着崔千钧的背影招了招手,大喊道:“多谢义父,义父真贴心。”
听到这话,崔千钧嘴角高高翘起,哼着小曲儿回了寝室。
夏潇:“……”
好一出父慈子孝。
等崔千钧就寝后,楚越连拖带拽的将夏潇带到了旁边的书房。
这是楚越第一次来崔府的书房。
整个书房整整齐齐的,各种杂书层出不穷,却都崭新如初,像是根本就没翻过的。
除了那些兵书有翻阅的痕迹外,楚越找不出其他书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扫视了一周,关上了门,眸底撕上了一层阴厉,书房的气温骤降了几分。
夏潇只觉得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楚越转过头来,凤眸中的那层狠厉褪的彻底,又恢复人畜无害的样子:“夏小公子,想必你也听见我义父说的话了,你不用开口,只管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夏潇摇了摇头,表示抗议。
随后,楚越不顾他死活的问:“你可想回家?”
夏潇拼命摇头。
楚越上下打量着夏潇的抗议,继续问道:“你可想在崔府长住?”
夏潇沉默,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楚越心中明了。
他几乎没有准备,突然脱口而出:“夏潇,我直说了,义父在朝中孤立无援,我急需夏阁老的支持。”
夏潇:“!!!”
本以为夏潇不会有反应,没想到夏潇坚定的点了点头。
楚越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就绕到他身后,解开了他嘴里的布条。
夏潇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呼哧呼哧道:“我的天哪,你不早说,崔大将军搞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他要把我绑回夏府交给我哥呢。”
楚越:“……”
能不能说重点?
“你现在是我在京都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帮我。”楚越朝着夏潇作揖,郑重的行了一礼。
夏潇站起身,还了一礼,全了朋友间的惺惺相惜之意,笑声加上比之前更甚的肆意:“哈哈哈……行啊,我就舍命陪君子呗!”
“其实我早就想过,崔大将军在这朝中举步维艰,但他的确是个好将军,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人心,他从不亏欠于世人,世人却亏欠他良多。”
夏潇由衷的叹了几口气,就像是夏阁老当时在他面前叹的那几口气。
即便身为内阁首辅,即便能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也有万般无奈。
朝堂之上,多是身不由己。
夏潇一时没忍住,越说越多:
“我不止一次的和父亲谈过心,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父亲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我知道他的心思高深莫测,他一个人撑着夏府,在这诡谲如地狱的朝堂上走到现在,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哎呀,早知道我就多孝顺孝顺他了。”
楚越:“……”
怎么越说越偏?
现在的关键是孝顺不孝顺的问题吗?
“说重点!”楚越握紧拳头道。
“要想说动我父亲,我就必须要回夏府。”夏潇打了退堂鼓,颤颤巍巍的说:“可我又不想回夏府,这怎么办呢?”
楚越灵机一闪,心想或许会有一个两全之策,问道:“有没有一种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夏府呢?”
“钻狗洞?”夏潇思索了片刻,不好意思的说。
“夏府还有狗洞?”楚越瞳孔顿时放大,凤眸圆滚滚的成了墨点旭日,“……真的吗?”
“原本是没有的,钻的次数多了,就成了狗洞。”夏潇一本正经的说。
楚越:“……”
原来这狗洞,竟是夏小公子钻出来的。
“瞅瞅你这嫌弃的样子,狗洞怎么了?”提起狗洞,夏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指着楚越的鼻子说:“只要能自由,别说是做狗了钻狗洞了,就算做尸体被扔出来都行啊!”
楚越拨开他是手,眼前迷雾退散:“那今晚,我们就夜探夏府。”
“好。”夏潇一锤定音道。
崔府与夏府离得并不远,几乎以胭脂楼为分界线,分别折在两条线上。
时间也差不多了,楚越走到崔千钧寝室前,敲了敲崔千钧的门,支支吾吾的问:“义父……那个,你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
崔千钧放下手中的兵书,平铺在枕头底下,走下床榻坐到椅子上,抬头望向门口处,见楚越推门而入,凤眸忽闪忽闪的,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
楚越背对着崔千钧关上门,好似犯了错一般,低着头走到崔千钧面前。
他第一次进入崔千钧的寝室,整间屋子里布置的十分简洁,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一张策马凯旋的屏风。
少年将军左手攥着虎符,右手握着一把沾着鲜血的刀,纵身于马上,策马狂刀前。
高扬的马尾如同高高升起的扬帆,少年将军脚下的腥风血雨如同血花海浪,拍打在少年的战甲上,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