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茶杯里吹气。
楚越擦干净眼泪,接过崔千钧手中的热茶,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又递给崔千钧。
崔大将军把茶杯随手一扔,叮呤咣啷的摔到了地上,他也不管,只管哄这个哭成个泪人的小野孩儿。
“日后义父陪着你。”崔千钧轻轻的拍着楚越的背,安慰道:“好不好?”
他说的真心,楚越听的也真切,只不过有了不同的理解。
楚越点点头,松软的叫了声:“义父。”
哭唧唧的小屁孩的声音很好听,如同松下化雪,叫的崔千钧心都化了,好像在滚水中过了一圈,又散在了新雪中。
“好儿子。”崔千钧的大手从楚越的脊梁处滑过,从下到上的滑到肩颈处,轻而有力的握住楚越的后颈,“义父在。”
楚越的后颈感受到了指尖轻茧,感受到了掌心的纹路,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像一只受到突然宠溺的小野猫,颇有些闻宠若惊之感。
他眨巴几下眼睛,湿润的凤眸如同新下的雨:“好义父。”
“义父以后会住在崔府,如果没有紧急军情,义父就在崔府陪你。”崔千钧灵光一闪,精准踩在楚越的心坎上:“顺便把夏潇找来陪你,想来他也不想住在夏府,不如让他来崔府陪你,可好?”
楚越:“……”
义父还真是会变着法儿的哄人。
为何要让夏潇来这里打搅?
楚越可不想夏潇来打扰他和义父的单独相处,刚想开口拒绝,转念一想,他一个人在这京城,一不想暴露身份,二没有人脉,他如何能快速的培养自己的势力?
夏潇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夏府的门槛太高,以他如今的实力,还迈不进去。
可若是从夏潇入手,那就好办多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楚越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崔千钧心想:原来这孩子是嫌崔府太寂寞了,想找个朋友玩儿啊。
也对,他们这个年纪,童真并未褪去。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其他的孩子很多早熟的,包括崔千钧本人也是十三岁就被带上了战场,十八岁就领兵挂帅打入漠北。
但他始终觉得楚越并不是如此,楚越这孩子,十六岁跟着自己的时候,就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现在长到十八岁了,简直就像个八岁的小顽童。
整个戍甲营都是大老爷们儿,大都和崔千钧年龄相仿,甚至比崔千钧年纪还要大,也只有楚越和夏潇两个孩子。
夏潇是从小养尊处优,所以干什么事情都不顾后果,他身后是内阁首辅,几乎没人敢忤逆他。
而楚越不同,他从小颠沛流离,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两位恩公死后,楚越才跟着崔千钧安顿在江南。
幸好两年内江南无战事,崔千钧这才将楚越养到十八岁,他一直觉得楚越开窍晚,也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挺好的,所以就没有迫切的想要楚越长大。
就当个孩子挺好的。
长大了,未必会有现在快乐。
再加上楚越比一般的孩子要矮许多,他本来看起来也只有十四五岁这么大,即便躺在自己怀里撒娇,也是毫无违和感。
风声四静,茶香泼出。
崔千钧想了很多,也反思了良久。
楚越则是想了很多计谋,比如说:如何利用夏潇接近夏阁老。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策动夏阁老,就得先了解他,了解他的生平事迹,了解他的平时喜好。
神思飞在乍暖还寒里,楚越双手交叉在崔千钧的后颈上,双腿分开挂在崔千钧的腰间,稚嫩的问:“义父,夏阁老是个怎样的人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崔千钧像是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明明还挂在自己身上撒娇,怎么突然想着问夏阁老了。
楚越思忱了一会儿,憋着笑说:“我就是想问夏阁老这样的人物,是如何生出夏潇来的?”
崔千钧:“……”
见楚越憋笑的样子,自己“噗嗤”一声先笑出来,笑的前仰后合。
长辈的样子在楚越面前崩塌的彻底。
一提起满城风雨的夏阁老,崔千钧就笑的合不拢嘴。
笑了好一阵子,他才停下来,绷着脸和楚越说:“夏阁老啊,简直就是一个奇葩,他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楚越还以为崔千钧在开玩笑,故意这么讲,实际上,一点也不悬,崔千钧并没有夸大其词,反而比起实际来看,说的倒是含蓄了。
“夏阁老,名为夏祚,字长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应该……是他爹娘起的。人人都称他夏阁老,我觉得有一部分原因是夏祚这个名字,实在是……叫不出口。”崔千钧边说边笑,一句话亘了好几口气。
楚越:“……”
终究还是没忍住,崔千钧的笑声刚止住,楚越就哈哈大笑起来。
夏祚!这名字可真下作。
怪不得人人都称他夏阁老,还以为是因为尊敬,原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名字叫不出口啊!
崔千钧这么一说,就拉近了夏阁老与楚越之间的距离,好像这人人“敬而远之”的内阁首辅,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像夏阁老这样的老臣,前半生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夏潇的哥哥,夏潇的哥哥名为夏鎏,字弓长,这名字……更不怎么样。”崔千钧笑的叹为观止。
楚越:“……”
他们夏家人起名字都这么随便吗?
看来夏潇这个名字,还是挺好听的。
夏潇出生在夏天,那日京都刚好下雨,堂堂内阁首辅真的就打算叫他夏雨,幸亏被夫人拦了下来,这才叫了夏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