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是我。”从江胆怯怯地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飞扑下去,双臂用力一揽,将秦是抱住。
“臭小子,吓死我了,”秦是抱着从江眼泪落下,控制不住喜悦的心情,声音发颤,“我还以为你死了,陛下伤心好久,你怎么不给个信?”
从江僵着手,拍拍秦是的后背,哑声安慰他,“对不起,我回来了。”
皇宫内,林见山端坐在龙椅之上,案牍上堆满了亟待处理的政务文书。他眉头微皱,手中的朱笔不时落下。
几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声音此起彼伏,互不相让。
林见山只感觉那嘈杂的声音直往他的脑袋里钻,太阳穴也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深知身为帝王,需有容人之量,强忍着呵斥群臣的怒意,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耐着性子,继续听他们毫无头绪的争辩。
萧韫对林慕遥的那份偏爱,不过是萧韫坚信林慕遥更适合当好皇帝。
他偏要证明,他林见山,文能经纶世务,武能上阵杀敌。让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他才是最适合称帝护疆的真命天子。
他要萧韫心服口服!
雄心壮志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儿。国事繁重,社稷重担,常常压得他彻夜难眠,喜怒更无常。
这些大臣们,总是在朝堂上唧唧歪歪,为了一己私利或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争论不休,毫无半点臣子的担当与远见。
每当此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意总会在他心中涌起,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些聒噪之人斩于刀下,以泄心头之恨。
不能成为暴君!不能让萧韫觉得他当皇帝是最大的失败!他硬是忍住杀人的心。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林见山嘴角微勾,知道秦是回来了,回来帮他排忧解难,真是及时雨。
“陛下!”秦是气喘吁吁地冲进御书房,直接跪在地上,脸上呈现出大喜之色,“陛下,从江……从江回来了!”
林见山“噌”的一下,站起身,“群臣退下!”
群臣:“是,陛下。”
林见山走下龙椅,朝门外望去,心里的紧张来回翻涌。
直到看到门口,秦是领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走来,身边还有一个许久未见的叶晔。
又是她?
从江跪在地上,朝林见山施礼,林见山当即扶他起来,紧紧握住从江的手,激动道:“从江,朕以为你出事,回来就好。”
从江:“是我,陛下。”
“这是怎么回事?”
叶晔插嘴,毫无畏惧道:“洛盖养伤养好,我与洛盖本想杀回京城,夺走萧韫,我们两人在途中遇到奄奄一息的从江,我顺手救了。”
林见山把从江拽到自己身边,眼里尽是警惕之色,“前辈今天到访,是为何事?”
他听到萧韫的名字,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晔:“自然是帮洛盖要回萧韫,不过估计也要不回来,明日朝堂,你自然会知道。”
“你们耍什么把戏呢?”林见山蹙眉,眼里全是怒火,“来人呐,把这女子抓下去。”
“不可!陛下,息怒。”从江当即阻拦。
这么近的距离,对于叶晔而言,杀死林见山小菜一碟。他武功全废,完全保护不了林见山。
况且,叶晔是他救命恩人。
叶晔眸子深沉,嘴角勾起,“还是我们小丑八怪识大体。”
“大胆,你说谁丑八怪呢?”林见山呵斥道。
“从江呗,毒症都凝聚在脸上。”叶晔无所畏惧,“比以前丑,要脸还是要命,自己选择。”
从江垂下眸子,揭开那张被面罩蒙住的脸。那张脸,像是被火烧伤,面目全非。
往日俊朗的轮廓,全被扭曲的疤痕覆盖,大片皮肤呈现暗红色,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五官彻底变形。
“怎么会这样……”林见山愣愣的,一时间无法言语。
“毒性蔓延,原本我必死无疑,是叶前辈帮我排毒,代价就是脸。”
林见山握紧他的胳膊,“是不是洛盖故意的?”
叶晔:“他可不像有些人,折磨别人的脸。”
林见山:“……”
从江蒙住脸,“无所谓,反正从前也不曾见人,都挺好的。”
秦是急忙安慰:“臣广罗天下名医,定有人会治这疤痕。”
林见山:“从江,你且宽心,纵然无法恢复,朕也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御医前来为从江诊断,得知从江身体并无大碍,还需要调理内伤。至于脸上的伤痕,无法根治。一旁的从江欣然接受了。
他原以为自己会死在无人的角落,尸首化为血水,可老天爷还是让他苟活一命。
“之后,你跟在朕身边,好好休养。”林见山转头一看,叶晔发现已消失。
刚刚他们几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从江身上,这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他害怕叶晔跑去抓萧韫,嘱托秦是照顾好从江,让侍卫在宫中查找叶晔的踪迹,自己当即冲向萧韫的寝宫。
他一口气冲进了萧韫的寝宫,人没到,声音传进去,“萧韫,萧韫,萧韫快出来……”
宫人赶忙说:“公子在浴池清洗。”
“他还受伤,洗什么?”林见山声音暴怒,飞快跑进去,身边伺候的近侍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浴房内,水汽如轻纱般弥漫,模糊了四周。
萧韫一头如墨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还挂着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缓缓滑落。
一旁的宫人手持柔软的布巾,为他擦拭着头发,小心翼翼,生怕弄疼这位尊贵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