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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蜕生之日(93)

作者:识我惊惶 阅读记录

裴初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两腿优雅交叠,理了理衣襟,像是在剧场里等待好戏开演的观众。

“动作快点。”他语气和善,全然不像催促。

头盔被粗暴地扣上头顶,装置打开,傅声挣扎着把胡杨推到一边去,刚要将连接线夺下,却不比另一个眼疾手快,只见那军官一伸手,啪地按下电源开关!

仿佛有数千根看不见的针穿透了脑干、脊髓,傅声如断线木偶般全身一震,低吟着跪在地上,弯下腰上半身伏贴在地,浑身痉挛着不住地瑟缩!

电刺激装置发出微弱的、微弱的嗡嗡低频声,震动每传来一波,傅声的身体便会不受克制地蜷起,好几次他想伸出手把那装置摘下来扔掉,可指尖都在下一波电流传来时痛苦地缩回,捂着太阳穴痛得喘息愈发粗重。

裴初终于来了兴趣,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后仰靠在沙发靠背里,凝视着地上就差疼到打滚的omega。

“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和自以为骨头硬的人比赛,看是他们的嘴更严,还是我的办法更多。”

疼痛令五感过载,透过轰轰的耳鸣声,傅声听见裴初浅笑道,“猫眼同志,其实我也不愿意和你闹得你死我活的。我们党主席对你青眼有加,如果你能回心转意的话,未来咱们会成为同僚,甚至成为主席的左膀右臂也说不定。”

傅声根本听不太清对方说了什么,他拼尽全力抵抗着脑内阵阵袭来的剧痛,因为脊背弓起,透过单薄的衣衫隐约可见一截截微凸的脊椎骨。

裴初眯眼,一旁的胡杨心领神会,在那装置上又按下两个按钮,傅声的喘息顿时夹杂上破碎的呻.吟,明显已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你父亲下落不明,如今你顾念父子情分不肯交待,我也不强迫你。”

裴初道——明明此刻傅君贤已经是通缉令上的头号分子,事到了他嘴里变得跟额外开恩一样,“可蛛网计划和轮渡系统的事你是怎么也逃不过的。猫眼,其实对你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投诚,但凡你对于形势有基本的判断,都不该再和组织较劲。你放心,只要你能想通——”

他摆了摆手:“停了吧。”

青年的语气,仿佛是自己给予了什么皇恩特赦。

胡杨弯腰把电源关上,傅声找回呼吸猛喘了几口气,涸辙之鱼一般动弹两下,倚着身侧的沙发腿瘫软在地,下巴颤抖着,低垂着头,肩胛骨虚弱地上下起伏。

“——就像这样。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任何惩罚,等待着你的会是一条康庄大道。该走哪条路,一目了然。”

裴初张开手臂,语气极富戏剧性。

傅声仍低着头,喘匀了气,抬手将头盔解开,疲惫地摘下,随手丢开。金属头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不见了踪影。

青年浅栗色的头发已经全湿透了,发丝凌乱,额前刘海软软地耷拉下来,略微遮住那双倦怠不堪的眼。

傅声没有抬头去看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里的人,阖眼顿了一顿,用手背抹去下巴上汇聚的汗水,兀自懒懒一笑。

“确实是个好主意……”傅声语气飘忽,“可是,恕我不能遵从。”

裴初拖长腔调哦了一声。

傅声这才仰起脸,汗湿得晶莹的长发也随着丝丝缕缕垂落在他背后。只是他太累了,连跪坐在地上都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只能半闭着眼睛,梦呓般又轻又慢地说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党上台了,对我要杀要剐,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曾经的战友们都成了新党的枪下亡魂,我如果投靠你们,夜深人静的时候又该拿什么去面对这些兄弟……”

裴初终于皱眉:

“他们和你一样,手上沾满了我们的人的鲜血,死有余辜。”

窗外的光打在地板上,裴初逆着光坐在阴影里,而跪地的青年莹白的脸被照耀得快要透明,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扯起一个虚弱的弧度。

“那就连我一起杀掉吧,毕竟我也死不足惜。”傅声幽幽地说,“如果真的杀了我,你们这个组织倒还称得上有最后的一些仁慈。”

仿佛面具裂开一道缝隙,怨怼愁煞从那裂痕中倾泻而出。

裴初终于极少有地展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对牛弹琴。”他冷冷道,“果然还是要让他来和你谈,他对你还算有耐心,我可没有。”

傅声没有睁眼,神情却有瞬间放空。裴初头小幅一摆:“去。”

胡杨应声,从一直在门口待命的士兵手里接过一个灰色的半透明玻璃杯。那里面装着大半杯透明的液体,质地略比水粘稠一些。

“你刚动过好几次大手术,又确诊了那几个疯病,要是让你在这自生自灭实在太不人道,被有心之人传出去也不符合组织一贯的理念。”裴初看着胡杨把那杯液体粗暴地给傅声灌了下去,这才幽幽说道,“这药往后每天都会有人盯着你服用,一点小小关怀,不用谢。”

傅声被灌完药,挣脱胡杨的手,侧过身子捂着嘴咳嗽起来。冰凉的药液顺着食管跌入胃中,渐渐化作沸腾的岩浆,灼烧感一波波上涌,傅声身体重新开始发抖:

“这是什么……你们给我灌了什么……?!”

裴初转过脸,站起身。

“走吧,军部还有会,不必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裴初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胡杨和其余的人也连忙拿好东西跟上撤离。

砰的关门声传来。

客厅里顿时一片死寂,只剩下傅声艰难的呼吸。

“呼……”

他想爬起来,可耐不住浑身酸软,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药”的作用开始发挥出来,傅声趴在地上隐忍地闷哼着,骨节纤细的手指揪紧身下的羊毛地毯,额头抵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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