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做得很好,”男人话里带着欣慰的笑意,“不愧是我傅君贤的儿子,杀伐果断,敢作敢当。”
少年傅声惊喜地仰起头,刚刚还镇定自若的男孩此时少年心性尽显,欣喜地唤了一声:“父亲……”
自傅声记事起,父亲傅君贤就在联邦警备部任首都特警局工作,他仰慕父亲,从小耳濡目染,可即便作为警备部三十年来最年轻的特警,第一次执行任务便因功受表彰,身边仍免不了一些说他是官二代的闲言碎语。
傅君贤笑道:“这次的任务你干得很漂亮,虽然细节上有粗糙之处,但能够揪出连专业情报人员都没能发现的特殊间谍,已经是难能可贵。我当年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比你现在的样子要狼狈不少呢。”
少年闻言神色微微动容:“谢谢父亲,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有天赋又肯吃苦,未来一定能比我走得更高更远,”傅君贤摆手,“去吧,给你放上两天假,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好好休息。”
*
回家的路上,傅声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明明在任务中腿受了伤,换药时疼得龇牙咧嘴,可此刻他却觉得脚下生风,健步如飞。
回家的路不长,到了路口,傅声想了想,拐进了左边的菜市场里。
进入警备部后经济自然也独立,傅声自己搬出去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以前父亲工作忙,上学时都是傅声自己做饭,再加上他没工作时喜欢宅在家,一来二去竟有了做饭这个算不上爱好的爱好。
“哟,这不是小傅吗,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啦?”
“中午好啊,阿婆。”
他喜欢来菜市场亲自挑选新鲜食材,来买菜的鲜有年轻人,日子久了,市场里的人都认得这个长相俊俏的年轻omega。
阿婆笑眯眯地把鱼捞出来称重,傅声正要掏出钱包,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走得急,并没有换下警服。
他这才恍然发觉,从刚刚自己在鱼摊前驻足时开始,身旁摊贩和顾客有意无意的目光就没少往自己身上瞟过。其中有好奇的、玩味的,更不乏厌恶与恐惧的。
“钱在这里,不用找了阿婆。”
他不想久留,接过塑料袋,任阿婆怎么叫他也没回头,逆着那些令人不自在的注目匆匆离去。
刚刚走在大街上时的好心情,不知怎么的消沉了大半。
与父亲不同,傅声虽有极强的事业心,但并不关心政事。即便如此,他也并非不知道这十年来的党派纷争,对于联邦最大在野党新党的打压更是从未停止,即使舆论对此缄口,民众却始终有诸多怨情。
明面上的政策也好,私底下的暗流涌动也罢,其中都少不了军部为首的“亲军派”的手笔。若说最初他们这些特警只是为了处理棘手的特殊事故、保卫国家安全,如今建立的初衷也早都丢弃了,特警局逐渐沦为了执.政者铲除异己的工具。
也难怪今天他穿着制服出现时,会吸引到那么多不友好的视线。
然而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傅声不愿糊弄,不得已硬着头皮拐进了自家楼下一家人流稀疏些的超市。
正当他在货架前认真挑选食材时,身后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被撞翻的噼里啪啦声,以及一声怒喝:
“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又是两下闷响,几声惊呼,引得傅声也忍不住回身向混乱的源头望去。
“抓小偷,抓小偷啊!”
一个人影离弦的箭似的从两排货架的缝隙间滑过,灵巧地翻过一个呆在原地的推车工身前堆了半人高货物的板车,飞也似地向超市门口窜去,却在即将冲出门时被保安绊了一跤,扑倒在地!
后面追来的胖男人弯着腰气喘吁吁地骂着:
“奶奶的,看老子不打死你这个小毛贼!把东西给我!”
说着胖男人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就想把地上的人拖起来,却没有防备地被对方翻身一把推开,可那孩子身形还不到胖男人一半宽,很快便在力量上占了下风,被胖男人骑在身上打得头破血流,脏兮兮的外套里扑隆隆掉出来几袋破了压扁了的面包。
“还敢打老子!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
胖男人的五官几乎挤成了一团,伴随着小毛贼的连声惨叫,扬起手对准了就要给他一拳头,可抡在半空的拳却迟迟没有挥下。男人愤怒地回头吼道:“放手,谁他.妈多管闲——”
嘶吼戛然而止。
傅声手一扬松开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摇摇头:“先生,抓贼就抓贼,这么殴打一个未成年是犯法的。”
“长、长官,实在不好意思……”
胖男人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傅声懒得纠正他自己不是军部的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他偷了你东西?”
“正是,长官!”
见傅声似乎不是那种跋扈的军官,反而想要给自己伸张正义似的,男人赶忙爬了起来,又不忘回头啐了一口,“该死的兔崽子,偷了我店里的面包和蛋糕卷,应该是外头的流浪汉饿急了……长官,打扰您了,真是抱歉!”
傅声没接茬,转身蹲下来,地上的人蜷成一团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昏了还是不愿见人。
“抬起头来。”傅声沉声道。
对方看着身板消瘦,个头不高,似乎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衣衫褴褛,脸上混着血污,大概真是某个走投无路的流浪儿想来碰碰运气。他的身手也确实矫捷,要不是门口保安那一脚,他早就成功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