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现在了,我还没和各位大哥表示心意呢。既然这位姐姐不胜酒力,这三杯还是由我代劳。许大哥您不介意吧?”
他全程没给女人一个眼色,垂在桌下的手指尖一动,比了一个坐下的手势。
女科员也愣了,嘴唇嗫嚅了一下,低下头落座。
裴野此话一出,刚刚借着酒劲想看好戏的也都无话可说,许映山虽然意兴阑珊,但也只能开始打起圆场:
“小裴警官有心了,来来来,满上……”
那军官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剑眉微蹙,深望着裴野平静中带笑的侧颜,若有所思。
……
宴请很快到了尾声,裴野拗不过许映山的盛情邀请,跟着上了对方的车。一路上司机似乎早得了授意,刻意将车开得很慢。
“裴警官,最近中央战区装备部下去了一大批有问题的人,革职的革职,蹲监狱的蹲监狱,现在空出了不少位子……”
许映山看似喝得醉醺醺的,口齿却伶俐极了,掰着手指头同他细数。
“光是我手底下,一科副科长的位置就悬而未决,也不知道咱们党内有没有工作得力的兄弟能够胜任?”
裴野微微一笑:“所有要职都让咱们自己人来当,这未免也太不合适。我看今晚吃饭时那个倒酒的军官就很稳重的。”
“哦?”许映山预备好的话卡了个壳,回忆了一下,一拍大腿,“你说何顾啊!嗐,闷葫芦一个,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要不是看在他办事还算靠谱……”
“依我看这位何长官就不错,”裴野意味深长地看着许映山,“许处长,组织内部怎么样是一回事,该培植点自己的心腹又是另一回事,您比我年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许映山醉意下头了三分,略一思忖:“……这话不假。成,回去我就跟底下的人说,让他尽快走马上任!只是不知道这个榆木脑袋会不会——”
“你怕这位何长官不领你的情?”
裴野问。见许映山面露窘色,他勾了勾唇:“放心,就算他没这份心思,我也有办法让他领悟到您的心意的,我向您保证。”
*
转天早晨。
特警局,局长办公室。
“报告。”
傅声敲门进屋,没等看见办公桌后的卫宏图,却先一步与一双熟悉的漆黑眼眸对视。
看见裴野的一刻,二人皆是一愣,或许是想到别院里那晚二人的谈话,裴野率先挪开视线,重新看向卫宏图:
“卫局,要不我先出去吧,不耽误你们……”
“急什么,你在这等一会儿,实在不行两个人的事一起汇报。”
卫宏图不觉有它,挥挥手示意傅声把门带上,“都是特警局的同事,有什么要避嫌的。”
裴野的表情明显一僵。傅声不理睬,关了门折返回来站定,道:
“卫局,轮渡的复原现在遇到了点麻烦,一两句话有点解释不清,总之……都怪我能力不精,仅凭一个人实在难以还原这么庞大精密的系统。”
商照的案子结束后,傅声在特警局的地位早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加上人们得知他手握轮渡这个秘密武器,就连卫宏图如今对他都格外器重,重视程度甚至直逼替他守着不夜城这个钱袋子的裴野。
“这也不能怪你,”卫宏图遗憾地叹了口气,“最初我也预料到了,这系统靠你单打独斗是不可能复原的,军部那边想必早就集结了其他人着手复原,我要是新党主席,也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傅声道:“我会尽力的,局长,如果系统能在我手上复原出全貌,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把轮渡移交给您。”
“别说这种异想天开的话了,”卫宏图哈的一笑,指了指裴野,“你看看他那个人精一样的哥,会允许咱们这些‘外人’手握轮渡吗?”
裴野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茬。傅声并没顺着卫宏图指的方向看去,继续淡淡道:“局长,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放弃这种可能的。只可惜现在复原工作阻力很大,我又和新党订下过保密协议,否则咱们技术部门的人早就可以介入修复工作了。”
“慢慢来,不强求。”卫宏图摆手,又转头问裴野,“对了,你刚说要请假去一趟你哥那边?”
裴野讪笑:“是。无外乎让我汇报一些动向……”
卫宏图冷哼:“就知道他始终把特警局视为他的心头大患……也罢。听说昨天你和装备部的许映山吃了饭?”
一旁傅声觉着自己是时候该走了,正要默默退出,忽的听见裴野道:
“是,局长。听说许映山是中部战区的人,您知道他过去是谁的手下吗?”
傅声脚步一顿。
卫宏图拖着长腔回忆起来:“我和这姓许的接触不大多——嘶,这人的上级你们新党人不是应该很熟悉吗?”
裴野一怔:“局长,您这话什么意思?”
卫宏图:“就是中部战区的俞杰啊!新党当初大闹首都军用机场,不就是这家伙出的主意吗?许映山正是俞杰的手下。”
此话一出,办公桌前的两个青年皆睁大了眼睛。
“您说是这个名叫俞杰的人提供了兵力——”裴野顿了顿,“局长,您怎么会知道这些?”
卫宏图:“傻小子,纸里包不住火,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事哪能藏得住啊?就算没人说,大家仔细一寻思也都想明白了!”
一旁傅声张了张口似乎想要问什么,可转念又默默闭嘴,打量地在二人身上看了几个来回。卫宏图全然未觉,反而把手肘搭在桌旁,探身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