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这条过道有这么长吗?
可能是为了省钱吧,过道的灯维持着最低亮度,光线半明不暗,什么都能看到,什么都看不清,将所有罩上一层暗淡的、模糊的阴森。
眯着眼向远处望去,两边的墙壁、头顶的天花板、脚下的地板无限向前延伸,光线越来越暗,最后汇聚成一个未知的黑洞。
李晓雯咽了咽口水,放缓脚步,凭着记忆找寻电梯的方向。
她不住地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许久没有来,公寓改了格局,所以才找不到电梯。
可是自己刚上楼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种异常,难道……
她感觉拉杆箱拖着的遗物越来越重,齿轮摩擦不算平整的地面,发出艰涩的噪音,时不时朝左或是朝□□斜下,像是箱子里有什么在挣扎。
难道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只是这样想着,就觉得周身的空气冷下来,好似谁在自己耳后,贴着皮肤轻轻吹了一口气,阴森森的,不像活人的气息,吹得她寒毛直竖。
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劈成无数瓣,墙上、地上、天花板上,身前、身后的影子随时都会化作鬼魂索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连连否认。
腿发软,脚步加快,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间。
总觉得多了一道杂音,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紧紧跟在身后。
不敢回头确认,生怕那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会变成现实。
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意识到。
对。
肯定是自己吓自己,实际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墙壁上倒映出电梯敞开时的温暖橘色,宛如天堂的圣光。
她几乎是快步跑过去,不属于她的脚步声也加快了。
可惜慢了一步,电梯门缓缓收起光芒,她连连按着按钮,脚步声越来越快。
可是她已经停下站在电梯前了,那个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谁的?
门终于开了,她立刻钻进去,继续不停按着关门键。
可是电梯门循规蹈矩地打开到最大,又不紧不慢地合闭。
她不想看,怕看到不该看的,但是更不敢不看。
万一那东西跟着自己进来了怎么办?
橘色的光芒将电梯外的楼道照得明亮,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去面对。
——根本什么都没有。
可是越是这样越恐怖,恐怖片不都是这样吗?
让人放松警惕,却在最后一瞬间突然蹿出一个鬼脸。
两扇门扉间的距离缓缓缩小,电梯外的晦暗在缝隙中逐渐成了完全的黑暗,像是纯黑的幕布,随时都会挤进来一个鬼脸。
李晓雯已经在自己脑内预想了一万种恐怖的画面,指尖死死陷入在皮肤中。
还好还好,最后电梯门关闭后,什么也没有进来。
她放下装出来的镇静,无力地靠在如同镜子般的金属壁上。
就说吧,刚才肯定是自己吓自己,这么大人了还怕鬼,真是丢人。
她觉得不好意思,对着倒映在金属壁上的自己尴尬一笑。
镜子中不止有她,还有另个乘客。
挂在天花板上,头微微吹着,随着电梯下行,晃动着身体,应该已经死了吧?
她刚才进来电梯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不知为什么忽然出现在里边,在无比明亮、有着温暖橘色光芒的电梯中。
不敢抬头确认对方是真的存在,还是因为过于害怕产生了幻觉。
接连的惊吓,她已经装不住镇静的模样,就算有心也无力,牙齿不停地打颤,发出“咔咔咔咔”的撞击声。
不对,这声音不是她发出来的。
是天花板上的那位意识到她的存在,缓慢地转动已经断裂的脖子,转了180度,骨头尽碎发出的声音。
李晓雯连忙垂下视线,不敢看他的脸,怕与他对视。
电梯就这么点空间,她根本无处可躲。
只能听着“咔咔咔咔”的声音如同死亡倒计时,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结束她的生命。
余光注意到地上的影子,天花板上那位已经转过了头,伸长了脖子朝她探下来,那张凄惨的脸,很快就要低到她的脸庞。
电灯突然全灭了,整个电梯晃了晃,然后猛地下坠。
李晓雯再也受不住,一边尖叫着一边疯狂按着开门键。
“你怎么了?”有声音传来,是她丈夫的声音,“怎么一直站在电梯里不出来?”
李晓雯眨眨眼,电梯外站着丈夫,这里是一楼。
而她的手指还不停地按着开门键,电灯也好好亮着,哪里有什么鬼怪。
“早知道我应该让你陪我上去的。”她欲哭无泪,将拖车的拉杆交给丈夫,“我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
“好,再也不来了。”丈夫揽过她,又问,“楼上在办万圣节派对吗?等你的时候,看到好多奇装异服的人上去,打扮成道士、高僧、牧师,还有女巫神婆什么的。”
“大……大概吧。”李晓雯抱紧双臂,仍心有余悸。
两人离开公寓。
电梯门缓缓关上,里边空无一人,楼层按钮不知被谁按在13层,缓缓向上,电灯又一闪一闪的。
第19章
孤独鬼
夏初昕坐在法阵的中央, 无聊地数着百褶裙上的褶子。
房间关了灯,只在法阵的边缘点着一圈蜡烛,勉强照亮屋内, 穿着黑袍的牧师捧着羊皮卷, 念念有词,不知说的是什么语言, 很多翘舌音, 完全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