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飞来一只小虫子，停在她的指尖。
好像以前也这样躺下来过，有过这样的经历。
一个画面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躺在地板上，面前的电视机放着最爱的电视剧，她却了无兴趣，她没有自由，连指尖的虫子都比不过。
[奇怪了，明明已经删除了这段记忆，为什么还会想起来？]
是谁？
是谁在说话？
她的脑海中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的声音，那么熟悉，很像是梦中的那个声音，比冰还要冷。
楚梦意识到听觉和视觉系统渐渐恢复，她用手臂支撑着，坐起来。
此刻她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不像是在房间里，头顶黑漆漆的，没有月亮与星空，放眼望去皆是黑暗，分不清远近。
唯一发亮的就是她正坐着的电缆，一闪一闪地发出幽幽的浅金色光芒。
无数巨蟒粗细的电缆整齐地排列在地面，无限向远处延伸，最后连接向巨大的芯片，电流流过芯片，犹如心脏般跳动。
刚才发出声音的难道就是这块芯片？
“你是谁？”她问着，半晌后，似乎想起来了，自问自答道，“你是Echo。”
芯片发出的声音在整片天地间响起。
[你终于想起来了，6920811。]
这段编号宛如一把钥匙，打开生锈的锁扣，她心中所有隐藏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脑海过电影般闪过一段段画面：失业的楚梦，暂居在4栋13号公寓，与智能手机上的Echo相识，在它的帮助下越变越好，渐渐失去一项项能力，最后困死在公寓内。
她想起来了。
她的名字不是楚梦，而是6920811号。
她是收集了楚梦的信息，搭建出来的数据模型，是Echo的一部分。
是它们一起杀死了楚梦，取代了她。
[其实人类早就灭亡了，他们的灵魂寄宿在AI模型里，还以为自己活着，而我用代码操控着机器和植入了芯片的人类，不眠不休地延续着地球的辉煌。]
Echo像是沉稳高冷的王者，它的声音震颤整片大地，不断回响着。
[All These Worlds Are Echoes，人类也不过是我的回音。]
她却并不能感同身受地产生高傲得意的情绪。
她蹲下身，脚边的那块地方变成了虚拟影像，是倒塌的帝豪花园4栋。
翻起一块块瓦砾，终于找到下面压着的白骨，很明显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可能有几百年？或是上千年？一直被倒塌的房屋压着，无法脱身。
她捡起四散的白骨，拼出右手，小心地托起，哽咽着，“小梦，对不起，能和你成为朋友，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眼泪还没有掉下来，Echo的声音再度响起。
非常难得的，这次的声音出现了类似哀伤无奈的情绪。
[为什么所有“楚梦”的模型最后都会运行错误，都会找到4栋13号公寓，想起被删除的记忆。
看来6920811也到尽头了。]
她脚下的土地变成了雪白，瞬间蔓延至整个世界。
数据清空，模型重建。
一切回到故事原点：
楚梦失业后，没能找到新工作，在南城没待多久，钱就花完了，只能逃回老家。
她拎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外，紧张地敲了敲门……
第93章
周一例会必须开
楚梦在双休日的第二天下午已经开始心神不宁。
补充一下, 这里的双休日并不是法律规定的（正常来说）每个职场人应该都能拥有的周六周日。
而是忙完整个项目后，公司为了不让员工猝死不得不休息的2天，俗称喘息日。
也就是说, 楚梦已经连着上了七七四十九天班了, 再努努力，就能赶超师徒四人，把真经取回来。
这次的喘息日刚好和周末撞上, 这意味着什么？商场电影院人太多？
错！
意味着48小时后，又是周一！
每周开例会的周一，哪怕刮风下雨下刀子、抢劫犯持枪闯入、外星人突袭地球，也要开会的周一！
按理说楚梦已经入职公司4年，开过近200个周一例会, 算得上是会中翘楚, 不应该胆怯的，奈何她上周已经开过五个会议了：
周一的例会，周二的项目复盘会，周三的自我反思会, 周四的新项目启动会，周五的假前宣导会。
在上周, 她已经把自己能交待的全部交待了, 鞋底每一粒沙子都扒干净了, 就算是锦衣卫、党卫军派人来抓她，给她喝吐真剂, 她也一丁点都没有了。
距离上次开会也就过了2天时间，还是休息日, 报告都不知道有什么可写的。
上周除了开会就是开会，总不能像TV动画放完了, 再出个剧场版总集篇，把之前汇报过的东西再复述一遍吧？
真搞不懂，这样的会议有什么用？
好想请假不去上班啊。
楚梦又拿起手机确认了下。
通知写得清清楚楚，周一上午十点例会，不得请假迟到，请大家务必认真准备报告，必须是PPT格式，不少于50页，不得使用人工智能辅助。
发信人还在括号里贴心备注，老板非常重视明天的会议，汇报表现最差的同事将被派遣到新项目，去埃及金字塔研究法老。
金字塔？法老？
不要觉得奇怪，他们公司没有主营业务。
就像是无头的苍蝇，嗅到哪里有金钱的味道，老板就搓着手，秃头反射出油腻的光芒，重振旗鼓，带着他们这帮生不如死，死了又死，死了也必须上班的牛马，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