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戛然而止,齐暮生瞳孔一紧,快步跑到齐辰生面前去,将他强硬地从地上拽起来,左看右看了半天,见没有什么事情后才舒缓了一口气。
“抱歉,我弟弟该休息了,你回去吧。”
他背对着宁灿说。
“立警为公,执法为民。我听说齐警官前段时间因为在一场重大案件的调查里立了功,先说一句恭喜,但有我一个疑惑……”宁灿顿了顿,将目光移到了齐辰生的身上,接着说:“为什么这么公正不阿的齐警官,当年要对一个刚成年女孩的求助视若无睹,难道只是因为——”
“那个犯法的人是你的弟弟吗?”
“我……”齐暮生一时张口结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落了下来,转过身,快速看了一眼宁灿后又低下头,说:“我们出去聊吧。”
“不要走!不要走!”
齐辰生忽然扔下白裙子,抱着齐暮生的手臂不撒手。圆脸女生见此立马跑过去将裙子捡起,拍拍灰后又仔细地叠起来放到枕头下面,担忧地瞅了一眼宁灿。
齐暮生安抚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抬眸犹豫不决起来。
宁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微微抬起下巴,有些疲倦地开口说:“你带着他一起吧,反正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好……”齐暮生略显感激地颔首。
三个人慢悠悠地走到了楼梯间,宁灿环顾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人来往走动,脚步便停了下来,接着随意地倚着白墙,任由白灰蹭到衣服上。
“齐警官这次想起来我是谁了?”宁灿讥笑道。
“对不起。”
齐暮生边说边摘下帽子深深地给宁灿鞠了一躬,齐辰生歪着脑袋站在一旁,有些不解哥哥的行为。
他为什么要向这个漂亮姐姐鞠躬呢?是漂亮姐姐帮了哥哥什么吗?
宁灿冷冷地站在原地,表情像一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到让人无法窥探到深处的想法。
齐暮生弯了一会儿腰,见宁灿没有说话只好自己尴尬地直起身子。
他神色动容地说:“宁灿,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希望你能理解。我弟弟从小就被家里寄予厚望,我有时候看着他的生活都觉得压抑。现在我还记得他那时候才小学几年级来着,放学书包都没放下,就跑到我房间问我该送喜欢的女生什么礼物,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他有点普通小男孩的样子,所——”
“你是想跟我打感情牌吗?”宁灿的嘴角微微下垂,双手抱胸,说:“抱歉,恕我不能共情,我从来没有求着他喜欢我,他在家里的痛苦也不是我造成的。我希望我们可以就事论事,只谈论当年那件事。”
“好!”齐暮生心一狠,直接坦白道:“我没办法狡辩什么,我就是犯了错,有了私心,包庇了家里的人。”
“我错了,对不起!现在我弟弟他也遭了报应,落得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了,你也该解气了吧!而且他做那些真的只是因为太爱你了,只不过方法过于偏激了,因为他没有被好好爱过,所以他不懂怎么爱人!”
“然后呢?”宁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她反问道:“然后我就要为他的不懂,忍受这一切吗?**未遂是可以判刑的,哪怕我们当时是情侣关系。你弟弟他是一个逃逸犯,这是没有办法泯灭的事实,即使你当年动用关系压住了这件事。”
被明明晃晃说出了当年的事,齐暮生嘴角紧闭,烦闷地抓了抓头发。齐辰生害怕地偷瞄了一眼哥哥和宁灿的脸色,手悄悄伸过去想要抓住宁灿的胳膊,半路却被她发现,直接闪身躲开。
宁灿看着被她吓到躲在齐暮生身后的齐辰生,她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难过,有愤怒,还有解气。她压制着胸腔内那颗疯狂跳跃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击鼓助威一样,为她鼓劲。
“齐辰生,你和我说过你讨厌你妈妈总喜欢拿一些事情威胁你,逼迫你做个好学生乖孩子,你恨她。可你也想强迫我,甚至不惜诋毁我,让我和你永远在一起,想把我囚禁在你的身边,你和她其实没什么两样。”
宁灿的呼吸里渐渐带着些许哽咽,她倔强地仰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接着一字一句地说——
“我也恨你。
“今天的一切,都是你活该。”
话刚落下,她从包里翻出了一张照片,当着齐辰生的面撕碎,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那天收拾屋子翻到的,这应该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宁灿就头也不回地下楼离开。
“哎?不是!你等等——”齐暮生看着宁灿的背影,慌慌张张地想要去追。
结果忽然听到了铁皮倒地的声音,他一扭头就见齐辰生像疯了一样地从那堆垃圾里翻找照片的碎片,怎么喊也不停下来。
直到看到齐辰生把找到的照片碎片放在一旁,勉
强拼凑了一半后,又要继续去翻找时,他不忍地蹲下来,别有深意地说:“别找了弟弟,找到也拼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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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灿飞速地跑下楼,眼泪随着脚步噼里啪啦地一同落下。
明明她看到齐辰生如今这般模样应该是开心的,是解气的,可她的心里还是有很多很多的委屈,就像被撞碎的鸡蛋一样,蛋液止不住地往外流。
“宁灿!”
段屿一直在医院门口站着,看到宁灿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宁灿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微微侧身,躲避段屿的目光。
段屿抿了抿嘴唇,注意到了宁灿没擦干净的泪痕,递上了一包纸巾和一盒气垫:“我昨天听到你要来看……有些放心不下,就一直在楼下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