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梨挑了挑眉:“你知道我?”
“这几天我和劳尔聊了很多。他提起过你,还有三木。”
“你千万别误会,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蒋梨急忙撇清。
顾岭深淡淡瞥向她:“你是老板,他是顾客,你们之间除了买和卖,难道还有别的关系?”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从蒋梨脸上又移到了林隐这里,话是问蒋梨的,说,却好像是故意说给林隐听的。
以他的身份而言,这话已经鲜有的刺耳。
“嚯,顾先生对买卖关系倒是颇有研究。”蒋梨冷笑着。
林隐当然知道顾岭深话里有话,在他眼里,两年前的她就像是个无情的嫖|客,睡过一晚后,随便用几个破烂垃圾就把他打发了。
她本意当然不是要那样做。
但如果他坚持会错意,她也懒得去解释。
她看向顾岭深:“我还有事要做,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重要的事。”顾岭深不打算给她任何回避的机会。
“我现在很忙。”
“忙什么?”顾岭深睨向她手里已经擦了有五分钟的杯子,“忙着把同一个杯子擦干净?”
林隐叹了口气,放下杯子:“你想去哪里聊?”
“就在这里。”
林隐蹙眉看了看店里的几个客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蒋梨的生意:“我去画室里拿个包,我们出去聊。”她的包在画室里挂着。
“画室?”顾岭深突然饶有兴致起来,“这里还有画室?”
蒋梨看出了林隐的为难,她一直在拒绝和顾岭深聊天,但又怕他赖在店里不走,这样就会耽误三木的生意。
“要不你们就直接去画室聊吧,这间画室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蒋梨一边走向画室推开木门,一边对着顾岭深和林隐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样万一林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她也能及时接应。
林隐垂了垂薄睑,又抬眸看向顾岭深,淡淡问道:“一定要聊么?”
“最好是。”
*
三个人鱼贯走入画室后,蒋梨站在一边,看他们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对怨偶,脸上不自禁地露出几分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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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顾岭深偏头看向蒋梨,礼貌地用眼神示意她回避。
蒋梨也识趣:“那我去给你们拿点饮料,两位喝什么?”
“不用,他很快就走。”林隐少有地抢答道。
顾岭深眸底透出三分玩味:“我觉得会很久。冰美式,两杯谢谢。”
“行了,我懂。”蒋梨会意地转身出门。
顾岭深一直等到她关上门走远,这才缓缓转向林隐,淡淡地讥诮道:“原来你也喜欢替别人做决定。”
他想起两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在牡蛎酒吧里,当时他替她点了一杯斗牛士,她说:“看来你很喜欢替别人做决定。”
真是糟糕,那个晚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时隔两年,他仍是记得清清楚楚,就像一切才刚刚发生过。
但他原本以为他早就忘记的。
“我们之间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是么?”顾岭深笑了笑,视线在画室里盘桓了片刻,最终默默落在了林隐刚刚完工的那幅画上。
林隐眼神一凛,知道自己还是没能逃过。
从她走进画室的那刻起,她就猜到了这结果。她本想找块布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画遮上的,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这幅画就像她那欲盖弥彰的心,忽然曝露,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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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岭深看着画,脸上逐渐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他走到画架前,仔仔细细地辨认着这画上的每一处细节,那似是而非的场景,那被强行改成了咖啡店的建筑,就连它招牌上字母的颜色,都与那晚的牡蛎酒吧一模一样。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只是假装不记得。
她明明在乎,却偏偏装成了不在乎。
顾岭深冷笑道:“原来你记得。”
“所以呢?”
“所以你还在乎。”
林隐也冷笑起来:“记得不代表在乎。”
“那这又是什么?”顾岭深眸中透出锐意,用指尖点着远景处两个正在飞奔的人影。
“这是点缀。”林隐淡淡地解释,“他们可能会出现在任何一幅街景画里。他们什么都不是,可有可无。”
“呵。”
“你到底在执着什么,顾先生?”
顾岭深猝然转身,两尺的距离。他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哪怕只有一丁点的温情和暖意,但她的脸始终静若寒潭。
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雕塑。
他降了嘴角,眼底升起两条幽暗深远的隧道。他想,他给过她机会了。
事实上,他已经给过她太多次机会了。
他顾岭深这二十九年来,何曾有过如此的难堪。
他侧过身,走到窗前,沉默半晌,终于说出了那句他并不想说却不得不说的话:“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楚幸。”
林隐一下子顿住了呼吸。
楚幸。
是啊,他当然知道她叫楚幸。
从他对她说出“楚小姐”那三个字的时候,她就在等待他叫出她全名的这一刻。
若不是那天晚上他提起,她几乎要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听到这两个字了。
她侧了头,脸上是万般无定的游丝。
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她的不动声色就像是她的保护色,让她看起来深沉又隐忍。
“想起来了?”他踱步走到画室中央。他睨着她,享受着她此刻的静默。
她是不是还心存侥幸,以为他只是在吓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