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下车时,许沛锡赫然发现,坐这趟公交车的车全是到石油厂的。
许沛锡对国内第一大厂有了具体的认识。
他站在路边,不由地抬头向前方看去,就看到了耸立的巨大烟囱和能将一栋楼压垮的塔罐。
回眼一看,马路对面,他正前方就是石油厂的壮观大门。
石油厂的进出管理很严格,许沛锡到达的时候不是上下班时间,中间宽敞的大门拉着铁栅栏,只有两侧的小门开着。
门卫都是一身腱子肉的壮年男人,一脸的严肃,许沛锡将报到证递给他们,知道许沛锡是来报道的研究生后,面色马上变化,纷纷笑嘻嘻一脸善意地看着他。
边给许沛锡指路,边随口笑着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今年的新来的大学生就差你了。”
顿了顿,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打趣说道:“哦,不对,你是研究生!比大学生更高一级。”
旁边的人都像看西洋镜似地看着许沛锡,心里同时嘀咕道,这人也太年轻了吧?比应届的高中生都要年轻。
自从首批大学生毕业后,石油厂每年都要扩充人才队伍,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学生也抢着来,无疑每年新人报道的时候,他们是全厂都关注的存在。
许沛锡人没到就已经出名了,从上到下。底下的工人想要看看华清的研究生,是个什么样?上面的人想好了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许沛锡,是拉进他们的阵营,还是无视打压。
许沛锡接过报到证,微笑地道谢,步履轻松地朝厂里面走去,背后的人窃窃私语。
“这人也太年轻了吧?”
“没结婚吧?厂里的未婚姑娘可有福了。”
“想得美,普通干事都够不着他,能抢得过那些领导,听说是厂长主动去学校里要人都呢,他们还不下手?”
“长得真是俊俏,我还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年轻小伙子呢。”
……
人事科所在的办公楼是厂里最巍峨的一栋建筑,许沛锡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难猜到厂里所有重要的办公室都在这栋楼里了。
穿着工作服的人进进出出,看到年轻出挑的许沛锡,都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两眼,还有好几个人主动跟许沛锡搭话。
有人居然朝他试探地说道:“你是许沛锡吧?”
许沛锡心下一惊,看来厂子大,山头也多呀,面上许沛锡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许沛锡被人热情引着去了人事科,一路上这人还对他介绍起了领导层的情况。
许沛锡听了几句,就知道了这人是厂长一派的,虽然自己是厂长要过来,可许沛锡不认为他有了天然的立场。
他是来干技术,搞事业的,可不是来进行派系斗争的。
许沛锡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办理完所有的手续,拿到了宿舍的钥匙。
他在填写各种表格的时候,有不少中年妇女有意从门口经过,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他。
许沛锡心里游移不定,看着表格上的婚姻状况一栏,许沛锡闭了闭眼睛,坚定地写了已婚。
申明瑚和女儿的户口跟他的不在同一处,而他个人档案上到婚姻状态还是77年入学时的未婚。
不管写已婚或是未婚,将来麻烦都不小。
写未婚
说不定今天就有人想要给他介绍对象了,不是他有多抢手,而是国营厂的氛围就是这样,里面的老大哥老大姐,看到一个新来的小年轻,不是催人生大事就是想做媒。
写已婚,接下来几年他又得解释为什么,他的爱人从不给过来探亲,给他写信打电话。
负责办理手续的干事,一看到许沛锡写的已婚,吃惊不已,接着他马上溜出办公室,他人回来后,明显来看许沛锡的人少了许多。
许沛锡的编制落在了技术科,技术科的办公室也在这栋楼里,而且位置还不错。
许沛锡先去办公室,他愣了愣,摆了四张写字台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下一秒许沛锡就明白了,这个办公室坐的都是新来的,明天才开始正式上班,当然没人在,求表现也不差这么一天。
许沛锡笑笑,将文具、水杯放到最里面靠窗的那张办公桌上,然后就提溜着行李去布置宿舍了。
许沛锡觉得厂子比华清校园还要大,从办公楼出来,他都快走了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单身宿舍区。
看来不想讲时间浪费在走路上,自行车得马上提上日程了。
分到的宿舍在二楼,既不靠楼梯,也不靠厕所和水房,许沛锡很满意。
而且摆着两张床架的宿舍里,没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他又是最后一个到的,说不定能独占一间宿舍。
打扫完天花板后,许沛锡接了一盆水,湿了湿抹布,弯腰擦着床板。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二十几岁的男同志,不请自来地进了他的宿舍里。
一个高大壮硕的年轻男人,首先笑着朝许沛锡介绍了自己,“我叫高远飞。”
许沛锡将抹布拿在手里,微笑地点了点头,说道:“许沛锡。”
接下来几个人都相互认识了,他们跟许沛锡一样,都是今年厂里新招进来的研究生,个个都是科班出身,学校在全国也是响当当的好。
可显然许沛锡是他们之中的第一人,读的学校谁也比不过许沛锡,而且比起许沛锡靠硬实力进来,他们都是占了其他的好处,不是厂子弟,就是海城本地人。
他们比许沛锡先来,早已打听过许沛锡此人的情况,又看到许沛锡年纪轻轻,却这般出色。
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容貌气质,都让人下意识地以他为首,明明他们当中,许沛锡才是最年轻的那个,都很佩服许沛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