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沛锡挖起一团饭,塞进嘴里,狠狠地咽了下去,终于有了精神。
他将饭盒递出去,认真说道:“你们帮我将剩下的饭菜吃完吧,我不想吃了,想再上床躺躺。”
铝饭盒里还剩大半的猪肝和红烧肉,是特意打了给许沛锡补身体了,许沛锡吃饭不乱挑,都是从一边到另一边,从上到下,整整齐齐地吃下去。
大家也不嫌弃,见许沛锡将饭盒放到桌面上,又爬上了床铺,好像是真的累,也没多想,就去争相夹菜。
面色镇定的许沛锡回到床上,表情变换,定格在了苍白无力。
他双眼无神地望着白色的蚊帐顶,突然捂住了眼睛,想到申明瑚从事发地点离开之前,冷漠小索的面容,点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他猛地翻了个身,扯起枕巾,摁住了眼睛。
沉默的许沛锡心中决定了,要是不堪的东西被贴出来,他就往自己头上推,说是自己对申明瑚居心不良,居心否测,在嫉恨难当之下,计划了整件事,申明瑚是无辜的。
这么做的后果他也想到了,无非是被京大开除,进建议,坐十几年的牢。
但只要申明瑚能安然无恙,置身事外,就值了。
许沛锡花了几分钟就想通了,他扔掉眼角上覆着的枕巾,爬下床,除了眼睛微红,神色有点疲惫,什么也看不出来。
“小六,你这是?不是要接着休息吗?怎么这么快又下来了?”室友们疑惑地问道。
许沛锡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道:“我去校医院看看脸。”
其实不是,冷静下来,他才感觉到胸腔抽疼,里面的骨头好像断了。
室友调侃地说道:“原来小六也看重自己的脸呀。”
老大哥反驳道:“那你可说错,小六明明爱惜身体。”
许沛锡骑着自己的二手自行车去了校医院,校医轻轻地摁了摁他的肋骨,许沛锡咬牙不吭声,可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校医将他的衣服放下来,严肃地给他办理了转院手续,叫他马上到更大的医院去看看。
许沛锡不敢耽搁,越来越疼了,连呼吸都在疼。
去了附近的大医院,拍了片子,才知道他断了三条肋骨。
可这肋骨是怎么断的?许沛锡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拧眉深思,揉着脑后的肿块,脑袋开裂似的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天笼黑纱,首都的店铺基本九点之后,都关门了,街边十几年没换过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偶尔一盏彻底不亮了。
大街上只有下夜班和上夜班的人,他们骑着自行车,打着哈欠,匆匆而过,看都不看两侧一眼。
魏开韵在宿舍熄灯的前一个小时,从京大里出来,顺着宽阔的马路,走到一间占地不小的公馆面前,盯着墙上挂着的“纪宅”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才提步走上了高高的台阶。
纪君逸看到佣人领着魏开韵进来,脸上便是一喜,急切地问道:“韵韵,你怎么来了?”
他邀请魏开韵来这座公馆好几次了,可每次都被魏开韵笑着坚定拒绝。
这美人看似温柔,却有点不识趣了。不过魏开韵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加上要从她嘴里打探申明瑚,他才有那个耐心哄着她。
魏开韵没有兴趣去看公馆里面金碧辉煌的摆设,脸一沉,盯着纪君逸的眼睛,冷冷地问道:“纪君逸,是不是你派人绑了猎猎?”
纪君逸微微一愣,为的是魏开韵的单纯,事到如今,她还没想明白吗?居然跑来当面问他,这个幕后主使?
纪君逸的脸色马上恢复了自然,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们一个两个地跑来问我怕?当然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魏开韵一听,脸上露出来犹豫的神色,她咬着嘴唇,狐疑地说道:“可你喜欢猎猎,猎猎却不喜欢,你爱而不得,想要……”
魏开韵没继续说下去,纪君逸应该能理解她的意思。
纪君逸当然理解魏开韵的未尽之意,可别说面对魏开韵这只天真无害的小白兔了,就是被这个国家的司法机关抓去审问,他也不能认下这事。
纪君逸自嘲地说道:“我好歹也是一个有钱有貌有身份的年轻男人吧,至于干出这种事吗?韵韵,我都已经追求你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不懂我心。”
最后纪君逸一锤定音地说道:“我都不喜欢申明瑚了,怎么可能强取豪夺她?”
魏开韵肩膀一松,眼圈忽地一红,喃喃说道:“可猎猎她……”
纪君逸连忙怜花惜玉地走了过去,揽着她的肩头,拉着她到宽大舒适的欧式沙发上坐下。
柔声哄道:“申明瑚出事了,我也感到难过。可韵韵你不能冤枉我,我真没必要
这么做,非得在申明瑚这一棵树上吊死,干一些违法的事情。”
纪君逸掏出真丝手帕来,轻轻地擦拭魏开韵脸上的泪珠,继续说道:“韵韵你别难过了,看到你哭我心都要碎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西方,一夜的夫妻情缘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你回去好好劝劝申明瑚,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她父母也不是普通人,那更没影响了,那个男人敢因为她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情,而轻看她。”
魏开韵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抬眼看着温柔似水的纪君逸,再次认真地问道:“真的不是你,可猎猎说……”
纪君逸举起两只手指,急忙打断说道:“真不是!要是是我,就让我父母不得好死!”
魏开韵面上的怀疑终于消失了,她有些内疚地说道:“你别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