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不给申明瑚反应,就“啪”地挂掉了电话。
申明瑚挂上电话,凄然一笑,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太阳光,都快秋天了,怎么日头还这么烈,刺得她眼睛生疼。
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钥匙一旋转,锁芯发出转动的声响,申云骊轻舒一口气,门没有发锁。
申云骊扯了扯嘴角,朝服务员假笑说道:“谢谢你了,同志。”
原谅她现在真的笑不出来,只能假笑了。
服务员恭敬地说道:“您太客气了,那我先走了。”
申云骊点头,巴不得她快点走,连乔向平她都没让跟着来。
申云骊看到申明瑚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孤单又无助地坐在床上,眼睛微红,却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掉眼泪。
当即心口一痛,扑到床上去,拉起她冰凉的手,拨了拨根本没有擦过的头发,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温柔宠溺地说道:“怎么不擦头发?那妈妈帮你擦。”
申明瑚都没有抬眼看到她,只是任由申云骊做出忙忙碌碌的状态,从浴室里拿出干毛巾来,动作轻柔地给她擦干一头的秀发。
申云骊好像在做一台精细的血管缝合手术,用尽可能轻微的力量来对待女儿的头发,生怕让她疼。
头发再湿,总会擦干的。头发擦干后,申云骊揭开被子一看,果然申明瑚身上还穿着旧衣服,她放置到一边的包拿过来,轻声说道:“你爸爸叫胡阿姨送来了新衣服,妈妈帮你穿上。”
乔向平此时此刻就在楼下大厅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申云骊带女儿下来,章家人已经去处理纪君逸了,章霞举知道申明瑚最不想看到她们,所以不敢出现在申明瑚面前,再刺激到她。
申明瑚终于眼珠子动了动,接着配合申云骊的动作,换上新的干净的衣物。
衣服穿好后,申云骊就揽着身体软绵绵的申明瑚下床,一边不住地亲吻她的额头,一边低声说道:“猎猎,咱们先去医院抽血做个检查,接着回家,学校那边已经妈妈请好假了。”
申明瑚轻轻“嗯”了一声,总算出声了。
申云骊眼睛蓦地一红,差点掉下眼泪,她眨眨眼睛,用了点力量捧着申明瑚的侧脸,沉声说道:“猎猎,爸爸妈妈爱你。”
申明瑚动了动嘴唇,哑声说道:“我也……”
剩下的话申明瑚说不下去了,她猛地将头埋到申云骊的颈窝里边,哽咽地说道:“妈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申云骊脖子一凉,冰凉的液体一滴滴落到上面。
申云骊下巴蹭着女儿的头顶,愧疚难当地说道:“都是爸爸妈妈不好,爸爸妈妈应该早点找到你的,要是……”
刘林森不仅慢腾腾地骑自行车到了宿舍楼下,他还和宿管兴致勃勃地聊了大半个小时的天,等他电话报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这两个小时,风、夜色、出入首都的运输车可以隐去掉大部分的痕迹。
而且章霞举带人闯入纪君逸的住处,发现他人好好地,正在睡觉,一副被惊醒毫无不知情的模样,还和章霞举不停地周旋,有效地迷惑住了他们一段时间。
等找到确切藏匿申明瑚的地方,已经天光微亮了。
不用申云骊过多的安慰,一出房间,申明瑚就抬起头来,接过申云骊递过来的手帕,快速地擦了擦脸,接着表情平静地坐电梯下来。
申明瑚看到来回踱步的乔向平,还嘴角微弯,率先出声喊了句,“爸爸。”
乔向平时隔二十年后,第一次手足无措地面对女儿软糯的一声“爸爸”。
坐车去医院的路上,一家三口陷入了相对无言的状态,乔向平在前面阴沉沉地开着车,后座上,申云骊将申明瑚紧紧搂在怀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抽血化验后,申明瑚体内的药物已经随人体代谢排出体内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申明瑚身体缺水,又有些轻微低血糖症状。
申云骊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医生,像一个无知的母亲,几次三番地问医生,她女儿真的没事?要不要住院观察几天?
医生笑笑,说申云骊要是不放心的话,她可以给开一瓶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申云骊一听,忙不迭答应了,好像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是什么灵丹妙药,申明瑚用了之后,可以药到病除。
最后申明瑚是滴着葡萄糖回家的。
房子外面的槐树哗哗地作响,玻璃窗也哗哗地晃动。
“申阿姨,猎猎呢?”魏开韵微微提起裙摆,一向淑女的她,此时顾不仪态,急匆匆地从院子里走上台阶,朝沉默坐在客厅里申云骊问道。
魏开韵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申明瑚突然不见了,接着人就找到了。
她一听到申明瑚平安无恙回来的消息,就连忙请假从学校那边赶回来了,只有亲眼见到申明瑚的人,她才能真正放下心。
申云骊看到一脸急切的魏开韵,身体不由地一僵,这段时间,已经够他们推测出,申明瑚为什么会被绑走了?
但申云骊的面色马上就恢复了自然,快到魏开韵没有察觉到。
申云骊还是用以往温和的态度来对待魏开韵,她微微叹息说道:“猎猎在她房间里。”
魏开韵一听,又连忙追问道:“那猎猎没事吧?”
申云骊的脸白了白,接着她强笑地说道:“没什么
事,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
申云骊是在安慰魏开韵,也是在安慰自己。
事情发生以来,申明瑚几乎是冷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没有大哭大叫,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