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她佯装淡定地把书包接了过来,单挎到右肩上,在对方满脸认真听她讲话时,干脆趁着少年没防备,一股脑就甩开他冲了过去。
每当这个逃跑的时候,她都无比感谢班主任去年压着她参加的八百米运动会,不仅取得了第一的好成绩,甚至锻炼出了速度和耐力。
她在心里默默跟这位素不相识的同学倒了个歉,并发誓下次迟到绝对不让他抓到了。
而此时站在原地没动的少年眼里没了面对乌荑时的那股笑意,仿佛她跑过身侧时掀起的那股清风还夹杂着她的气息,不仅吹起脸侧的碎发,她的衣摆甚至也擦过了他的手背,只有短短的两秒。
“向延,”接着,身后传来教导主任喊他的声音,“有看到三班那个乌荑吗?在校门口大半天也没瞅见她,别是又跑这边了。”
荆向延默不作声把手心里的名牌握紧了些,确保教导主任看不见,这才扬起一抹微笑:“没看见。”
与此同时,踩着正式早读铃声的最后一秒踏进教室的乌荑正趴在桌子上喘着大气,一脸的生无可恋,感觉跟之前那几次完全不一样,这次简直是被掏空了力气。
“怎么了这是,”坐在她隔壁组同排的林倚清侧身转过来对着她,撑着脸,好整以暇地调侃道:“别又是被吉吉抓到了,太逊了吧。”
吉吉就是教导主任私底下的外号,之前高一开学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在下面说站在主席台讲话的那个老师长得有点像吉吉国王,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后来就那么传开了,一直流传。
“我上辈子欠他的,”提起这事乌荑就郁闷,她把早读需要的课本半死不活地从抽屉里抽出来放到桌面上,“他抓我就算了,这次还请了帮手,我差点没跑过来。”
“为了你,真是操碎了心哦。”林倚清揶揄着拍拍她的肩膀,接着看见今日领读的夏漾走上了讲台,然后自觉起立,顺道小声提醒了下乌荑,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她胸前衣服空空如也,诧异问道:“你的名牌呢?等下督导就要来检查了。”
附中跟别的学校不太一样,每一年新生入学都会领到定制的名牌,用来别在衣服上,上面写着班级姓名,为的就是遏制迟到抓人的时候报的是别班的名字。
并且名牌这块也是算在每日早读检查的班级分里面,发现一个没戴就扣0.5分。
乌荑顺着林倚清的话下意识摸了下往常别着名牌的位置,又低下头看了看挂在书包边上的钥匙扣,她平常基本把名牌跟钥匙放在一起,然而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她脸色一变。
别是掉在墙那边了吧?
乌荑皱眉。
“你没带?”林倚清见她这样就猜到了什么,把书举高了点,挡住自己的脸和她说话。
“丢了。”乌荑面上一副淡然的样子,实则早已心如死灰,早知道会丢那还跑什么啊,左右都是迟到或者扣分。
“喏。”
乌荑定睛一看,桌面上多了块林倚清丢过来的名牌,她拿了起来,询问的眼神。
“去年高一的,”林倚清解释道,“反正她们不会细看,你先用着吧,晚点我陪你去找一下。”
乌荑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先这样试试了。
她才把视线转回自己的课文上,还没念两个字,无意间抬眼就瞥见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朝着自己的方向正在和蔼招手。
“.......”
与其说是慈祥,倒不如说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乌荑倒也不会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在林倚清投来同情的目光之后。
没办法,她放下书本,视死如归般慢吞吞走了出去,还不忘借着这几秒的空隙来反思下自己最近有没有干什么大事,能让班主任一大早就来教室抓人的。
走廊外,远离了教室内的空调,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乌荑险些就想当场缩回去,但触及到班主任警告的眼神,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
晨读时间,走廊外除了他们两个外就没什么别的人,还有不远处正在检查另外班级的督导,她由衷希望自己能把时间再拖得长一些。
“今天没迟到?”班主任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看着她。
“很稀奇吗?”乌荑挑眉,“我也不是天天都迟到的。”
“呵,”班主任冷笑一声,“少来了,我等下就去查监控。”
“.......”真是执着。
“先不说别的,”他言归正传,“昨天班长发下去让填的家长会名单怎么就你没写啊?”
附中有个在乌荑看来很奇葩和很不理解的传统。
每年开学后一周会小测,成绩按高到低排行,然后这一周的周六就会开家长会。去年她也把这个消息告诉向女士了,结果对方之看了眼成绩单之后就冷冷说她考这么点过来做什么,丢人吗?
也因此,班上四十个人的座位,只有她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家里的保姆阿姨。
所以今年的家长会,乌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可以邀请的人选,干脆就什么也不填,交了空白答案上去。
“因为没什么人会来啊,我填了也是浪费纸。”她撇撇嘴。
这不是假话,向女士自己的全身心都扑在亲生儿子身上,哪里会有时间来管她,更别提早就组成新家庭的乌父,外婆身体不好,她怎么可能让她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