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一片黑沉的阴影从头顶压下,乌荑抬头—
对方的眼睛还是冷着的,嘴角却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怪异,带有漫漫恶意和嘲弄、意味深长的笑容。
乌荑呼吸停止,心脏也随之颤了一下,随后是更加用力和快速的跳动,如坠冰窖。
她张口想发声,可声带失效,最后意识消散前她听到了秦叔焦急的喊声,以及面前凶手横在脖颈上的一道类似伤疤的胎记。
在梦魇中她淡忘了许多事情,包括凶手的容貌。
可这双眼睛和明显的胎记,她没想过还会再次碰到。
还是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
她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在身体无意识的恐惧之下,乌荑没动,这是身体给出的防御机制,她收不回去。
对方一步步走了过来。
酒吧旁边跟另一家店紧挨着空出了一条小巷子,没有路灯的情况下特别的暗,只能借助外头灯光照进来的一点来勉强照明。
逼近的脚步声回荡在巷子中,与外头热闹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行人来去匆匆,压根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这里。
不安下,她的背已经抵到了墙上,紧紧贴着,退无可退。
而人也越来越近。
“......滚。”乌荑咬牙,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眼前男人的后脖子就忽然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扯,被勾着脖子撂倒在地。
没了逼迫的黑影后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狠狠吸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和神经也得到片刻松缓,快速跳动的心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待恢复过后她才回神去看来人,这才发现是去而复返的谢珒风,有点错愕。
“你没事吧?”谢珒风气喘吁吁,还喘着粗气,他把人压在地上,完全打断对方的挣扎,还不忘担忧问问乌荑的情况。
“没,”乌荑摇摇头,疑惑道,“但你怎么......”
“太晚了,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所以就出来了。”他上下扫了乌荑一圈,确认没什么伤口后才放下心来,“要报警吗?”
乌荑颔首,在掏出手机的那刻不知被压在地上的那人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爆发将谢珒风吓了一跳,力气大到直接将他甩开,然后快速起身把帽檐压低,连忙逃离。
谢珒风刚想迈开步子去追就被乌荑阻止:“算了,不用再管了。”
见此,谢珒风只好作罢,看着她转而给秦原打了电话。
不出意外,在得知遇袭消息后,对方简直吓个半死,问了人已经跑走后急忙让她站在原地别动。
乌荑还想把谢珒风提上,但秦原没给她这个机会,急匆匆就把电话挂来,估计等个一两分钟就会过来了。
“阿无。”秦原是跑过来的,人都没缓过来,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谢珒风会在这里,注意到乌荑的小动作,他蹙眉:“脚怎么了?”
乌荑动了下另一只完好的脚,“扭伤了,有点疼。”
“真不该让那狗崽子跑了,”秦原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我看看还能走吗,不行的话带你去医院。”
乌荑从小就不是那种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反而是属于叛逆的那种类型,很经常会被老师请家长,虽然每次事情不大,去的也都是家里的保姆。
这种情况是他跟向亦乘回国后才好些的,起码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身上再带这些伤了。
所以可想而知,他在酒吧里接到电话时有多怒不可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当年就不该放过他。
“应该没什么事。”乌荑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把扭伤的脚放下地,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痛楚从肿胀的脚腕瞬间上升,忍不住拧眉。
“还嘴硬,没什么事这几个字天天挂嘴边是吧。”秦原恨铁不成钢,逮着她就是一顿数落,眉头从刚才起就没松开过,“还有你这胳膊,擦伤也是没事?等下感染发炎了有你哭的。”
乌荑:“......又不是小孩子。”
以前年纪小情有可原,但再过两年她就要跟舅舅一样的岁数了。
秦原还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站在一旁旁观着的谢珒风弱弱举手打断:“那个,哥,要不我陪她去吧?”
“你?”秦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谢珒风:“......”
乌荑轻咳一声:“他刚帮了我。”
“哦,”秦原应了声,然后果断拒绝,“不行,你俩我都不放心。”
“真没事,”乌荑强调,“等下到了医院我会给你发消息的,我有分寸。”
谢珒风在一旁附和点头。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都快把秦原说不会了,无奈之下只好各退一步妥协,他让乌荑再三保证到医院后要给自己发消息,还警告性地对谢珒风恶魔低语说,要是敢打坏主意就扣光他这个月的工资。
然后不情不愿地把自己车的钥匙扔给了谢珒风。
车平缓地行驶在夜间的公路上,躲过了碎碎念的乌荑轻松不少,将车窗摇下,靠在那里吹风。
车内安静的氛围两秒后被谢珒风主动打破,他平视前方搭话:“秦哥对你挺好的。”
乌荑嗯了声,有些奇怪:“你比我还小,怎么喊哥?”
“哦,”他耸了耸肩,“他说这样喊显得他年轻点。”
“......”
乌荑忍俊不禁。
被谢珒风这么一打岔,确实让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而谢珒风也很聪明地选择没有刨根究底询问乌荑跟那个跟踪的人是什么关系,到医院的这段路程乌荑虽然不会主动搭话,但也会偶尔轻笑着回应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