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管家投给了荆向延一个欣慰的眼神。
荆向延淡定地收了下来,把手里的伞塞到乌荑手里,又故意板着脸跟她说下次出门不带伞的话,被晒黑嚎叫的时候,他就装没听见了。
“胡说。”乌荑咬牙切齿地踢了荆向延一脚,声音是尽量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但还不忘偷偷去瞥一眼管家,发现对方视线飘忽,眼观鼻鼻观心,眼睛就是没看过来。
乌荑:“.......”
她深吸口气,二话不说就拿着伞走了,脚步快得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望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身影,荆向延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却还不忘嘟囔两句说下脚真重,转头便感慨地跟管家说:“阿无小时候的脚劲就这么大吗?”
“不.......”
这把管家问住了,他欲言又止,思想争斗半天,最终还是不知道该给个什么答案,就没有合适的词可以形容的。
因为这话他不确定是不是在问乌荑的脾气,但在他的记忆里,以前的乌荑叛逆归叛逆,可脾气大概还是算得上好的,至于踢人狠不狠这点,也没人去试过。
“踢得也不重吧。”管家慧眼如珠地道破真相。
“发点小脾气嘛。”荆向延笑笑,“那么您要和向夫人汇报我和阿无约会这件事吗?她让您偷窥的?”
“.......”管家错愕,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发现的?”荆向延面不改色道,“这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向夫人想和我谈什么。”他正色道。
他并不相信向荟妍请人来喊自己过去,讨论的会是跟乌荑有关的事情,恐怕这只是个托词罢了。
乌荑估计也猜得出来,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一直都很默契、心有灵犀。
“夫人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她让我过来确实也只是为了提醒你们别在室外待得太久。”管家无奈,边领着荆向延边跟他解释,但从对方的反应看来,他对这解释的可信程度并不高。
距离宴会开场还有点时间,管家直接把荆向延带到了会客室,还顺便避开了人群。
站在紧闭的木色房门前,管家微笑道:“还请稍等下,夫人还在商议事情。”
荆向延没什么意见,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他跟管家在门外呆了差不多有三四分钟左右,门被人从里面扭动把手推开了。
来人走出来的那一刻,管家微微躬身喊道:“小少爷。”
这三个字把荆向延从游离状态扯了回来,他顺着声音朝管家的方向望了过去,视线在触及走出来的人时,微顿了下,随后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向玉凛。
他不是没听乌荑说过这位堂弟的事情,但这件事并没有被向家公开,可以说是被严格保密了起来。
外界的猜测分为两波,一派认为向玉凛是跟向家闹了矛盾出去自立门户,另一拨人则是认为是在家族底下的小公司实习,等做出成绩了就会进主公司。
不过从目前看来,向家好像并没有不认他的意思。
荆向延跟向玉凛对视两秒后就各自移开目光,纷纷装作没看见对方。
这边,管家喊完人之后,面露担忧地道:“夫人怎么说?”
“让我别操心。”向玉凛跟管家把向荟妍的话重复了遍。
管家拍了拍向玉凛的肩膀当作安慰,见他手里还抱着一份文件也没多说什么,侧身给他让了个道:“去吧,小姐那边已经说好了。”
向玉凛点点头,他余光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听到这里时明显装不了淡定的荆向延,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就抬步走了。
走的方向就是乌荑的房间。
荆向延压着想跟上去的想法,还是没憋住,跟管家问道:“阿无说要见他吗?”
“是正事,别多想。”管家的微笑无懈可击,“再说了,阿凛和阿无是姐弟,能发生什么。”
耳朵捕捉到姐弟这两个字的关键词才让荆向延瞬间冷静下来,他深吸口气,在管家的指引下,才整理好心情和着装走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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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玉凛站在乌荑房门前犹豫了好几下,最后挣扎半天还是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把手放下后,四周安静地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向玉凛垂着眼动也不动,默默听着胸腔内心脏的跳动声,数着节拍,直到门把手被咔擦一声扭动。
他漏数了一拍。
然后门开了,向玉凛抬眼—
“阿凛。”乌荑对他的到来丝毫不意外,还是和以往一样,很平静地喊他。
反倒是向玉凛恍惚了下,他薄唇微张,想说的话有很多,比如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等等。
可这些在触及到乌荑的面容时,登时烟消云散。
他觉得都不重要了。
哪怕是提前排练了千百次的说辞,在见到她的这一刻还是会卡壳。
沉默几秒后,向玉凛低低道:“姐.......”
他声音很低又艰难,垂在身侧的手都不自觉紧握成拳。
脑子有些混乱,连拿着文件袋的手指都在缩紧,将牛皮纸袋捏皱了点。
下一刻,他听见乌荑道:“进来吧。”
向玉凛抿抿唇,没再说什么,跟在乌荑后边和她进了房间。
等到房门被关上的这一秒,他才稍微松懈了点,原先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