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了五点半会在那里等她,可五点半过后呢?
荆向延没说。
真是坏透了。
乌荑放下纸,捂着心脏的位置,拿上手机缓缓起身走到了阳台的位置,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她急速跳动的心跳都冷静了不少,唯有面上的余热一时之间还没那么快散去。
她下意识摸向口袋,取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沉默着点燃,猩红的火光在忽明忽灭。
片刻后,乌荑手指夹着烟,轻缓地吐出口气,迷蒙的烟雾将她的面容都笼罩在内,似有若无,若隐若现。
她已经很久没抽过了,这次说不上来是什么缘故,从来没有过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那封信,或许是因为.........那是一份来自学生时代的礼物。
思索再三,乌荑拿起手机给荆向延打了个电话过去,没等两秒就被对方接了起来。
听背景音似乎还有铅笔在纸上莎莎滑动的声音,知道对方现在估计是在画室,乌荑张了张口,仰头望着星空:“喂。”
她声音好像是平静淡然的,却隐隐间又不是那么毫无波澜的。
起码荆向延听出了不对劲,他停下手中速写到一半的动作,笑着想要哄她:“在呢。”
乌荑却并不急着回他。
她此刻依靠在阳台边缘,吹着拂面过来的冷风,耳边尽是树丛的窸窸窣窣声,枝叶摇曳,话筒边男人熟悉的音色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刚才去那股忐忑不安的焦虑感好似神奇般的被压了下去。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跟我说?”她慢慢出声问。
“你想知道什么?”荆向延对她的发话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并不感到意外。
“我今天回向家了。”乌荑道。
“嗯,我明天也过去了。”他说。
“刚才拿到了一本书,”乌荑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攥紧,指尖都因为用力到有些泛白,避无可避的焦急心情又卷土重来,不得已只好换了个倚靠的姿势,她沉下心道,“不是我的,也不是阿凛的。”
她这话说完,估计没接着说,就是想要去听荆向延的反应。
但奇怪的是,对面也难得没第一时间搭上她的话,不知道荆向延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好几秒后才轻轻嗯了声,听她继续说。
乌荑低头看着脚尖,踢了踢右脚,“很久以前的,里面还夹着一封信。”
“是嘛,”荆向延的音色里全然没了最初的淡定和笑意,带上了丁点不会被轻易察觉的紧张,舔了舔唇,“里面写了什么?”
乌荑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写的这个?”
“还以为你不会发现呢,”他无奈笑道,“高考后离校的那天,回去收东西的时候托薛书烨帮我放进去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是指以前还是现在。”
荆向延道:“如果是以前,会给你压力的事情就没必要让你知道。如果你说现在,我也想过你会不会没看到,又或者是无声的拒绝我了。”
他轻笑一声:“既然这样,还不如谁都不要提起,毕竟这听起来确实像道德绑架。”
“...........不是,”乌荑小声反驳,“我第一次看见。”
“我也意外,没想过还会保留。”荆向延有点不好意思,“那时候写了很多版都不满意,总想着要是引起你的反感该怎么办。”
“所以你就在里面跟我探讨相机的性能?”
“啊,我觉得你会感兴趣的。”
“...........这不是情书吗?”
“难道不是吗?”
听着电话内乌荑的漠然,荆向延险些憋不住笑,他说:“其实想过要不要写一些别的内容的,但那个时候我又觉得,你可能会对这些感兴趣,所以才想要写。”
毕竟暗恋不就是一直在跟喜欢的人寻找共同话题吗?
“那那天你也去大榕树下等着了?”信的问题,乌荑不纠结了,她现在想起了另一个差点被她遗忘的事件。
“当然,既然说好了,就要履行诺言。”他叹了口气,“可惜,你没有来。”
不写更准确的时间是为了能让自由选择的权利放在乌荑手里,不让她觉得这是一场必须要赴约的单方面承诺。
但是谁都没料到,不仅这封信,就连这本书都没被乌荑看到。
尤其是那天,到了傍晚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其实那天,”乌荑忽然道,“我就在操场上。”
“嗯?”这下轮到荆向延愣住了。
“五点半的时候,操场上的告别活动还没结束,我跟倚清就在那边。”乌荑喃喃道,“只是..........”
只是那个时候的人也不少,聚拢的人群很容易干扰掉眼睛对捕捉猎物的判断,所以其实那天他们都在一个地方,只是没看见对方。
闻言,荆向延不禁扶额苦笑几声:“这还真是........”
“那你那天又等了多久?”乌荑问了重点。
荆向延显然并不在意这点,在他记忆里留的时间印象也并不深刻,他想了想,说:“只记得出校门的时候保安都关门了,差点回不去。”
“我.........”乌荑薄唇轻启,神色有些懊恼,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说,可到这个时候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抓着扶手的手紧紧用力,咬着下唇,心脏被搅得生疼,空洞麻木又觉得愧疚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