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往复,一共烙了十张煎饼,却花了平日两倍的时间,煎饼也不如她前世做的薄,主要是这种柴火灶她掌握不好火候,又没有平底锅,着实不是很顺手。
小五儿早已闻到香味儿过来,一双眼睛盯着鸡蛋和煎饼,问道:“杜娘子已经做好了吗?”
杜时笙坐在板凳上,用帕子擦拭额头的虚汗,笑道:“做好了。”
小五儿到底是个孩子,看着在盘中的煎饼,鸡蛋和切的整整齐齐的小葱,虽是刚吃过一碗馎饦没多久,却又觉肚里馋虫乱动,不由舔了舔嘴唇。
杜时笙见状,便笑道:“要不,小五儿帮阿姊尝尝,拿到坊内去合不合适?”
小五儿又瞧了一眼,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吗?”
杜时笙抿嘴一笑,拿出两张煎饼,给小五儿卷了鸡蛋和小葱,说道:“原本是十全十美,现下小五儿吃两个,便是阿婆八窗玲珑,小五儿才高八斗!”
说得小五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煎饼卷鸡蛋,吃了起来。
劲道香甜的煎饼包裹了满满登登的油炒鸡蛋,加了水的鸡蛋,汁香四溢,再配上小葱的鲜辣脆甜,让小五儿一口接一口,直道:“好吃!好吃!杜娘子这做的是哪里的菜,竟这么好吃?”
“这是我幼时在一个食肆吃过的,据说啊,是齐鲁一带的吃法。这煎饼啊,要是有个平底锅做是最好的,不过现在也可以勉强一尝。将这炒鸡蛋和新鲜的小葱一起用煎饼卷上,你试试味道如何?”杜时笙把前世吃过的山东大煎饼的吃法,详细教给了小五儿。
杜时笙看小五儿猫儿似的馋样,笑道:“鸡蛋虽香,但极易吸油,吃多了容易腻歪伤食,这个季节的小葱啊,甜辣爽口,既能抵消鸡蛋的油腻,又能开胃消食,他两个一起吃,最配不过了。”
“杜阿姊说的极是。”小五儿两份煎饼卷鸡蛋下肚,与杜时笙距离拉近不少。
杜时笙见他吃的香甜,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小五儿,你可知煎饼卷鸡蛋,还有另一种吃法?”
小五儿摇头表示不知。
“阿姊还知道一种吃法,煎饼里卷上一种蓬松酥脆的油条,再刷上特制的酱料,卷上青菜,小葱,也是好吃得紧。改日阿姊再给你试试这种吃法。”
杜时笙说的是油条卷饼,也是她前世很爱吃的一种街边黑料理。
小五儿此刻必是信的,杜阿姊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煎饼卷鸡蛋,她说好吃的,必然错不了。
不知不觉,小五儿两张煎饼已然下肚。
杜时笙见他心满意足的模样,笑道:“那将这煎饼卷鸡蛋送去坊里布道场,小五儿觉得如何?”
小五儿点头如捣蒜,直道:“自然是可以!”
说着,他便拿了家里的食盒,将杜时笙摆好的盘子,规规矩矩摆放在食盒内。
“等等!”小五儿正欲扣上盒盖,却听杜时笙唤道,“咱们摆个盘再送去。”
第4章
小五儿摸不着头脑,重复道:“摆盘?”
杜时笙对他眨眨眼,搬了椅子去院中杏树上,摘了些叶子和花骨朵,又从小胡瓜藤上摘了几片嫩芽叶。她将那嫩芽叶与杏花骨朵儿放在煎饼上,摆成含苞待放的图案,又将炒鸡蛋分作四团,做成花朵的模样,衬以杏树的叶片,犹如四朵盛放的黄花一般。最后,她又用胡瓜藤上的一片大叶将小葱卷起,以枝蔓系结。
“杜阿姊,这哪还是菜,倒像是画一般!”小五儿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扒在食盒边赞叹个不停。
“走吧!阿姊与你一同去瞧瞧热闹。”杜时笙虽然身体尚未痊愈,却十分好奇道长布道是何场景,便与小五儿一同带着食盒,去了坊内。
因着宝清观只在坊内布道一日,道场便选在了坊内池塘边的空地之上。布置得倒是简单,仅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结了五色幡,以象征五行。
坊长命人在道场内的香案上,摆上三牲果合酒,道长于场内焚香、烧金纸,坊内围观众人则在道场外观摩祷告,甚是热闹。
“城中百姓们信道教?”杜时笙小声问小五儿。
小五儿摇摇头道:“也不全是,阿婆就信佛教。但是,这个宝清观据说很是灵验。”
“怎么个灵验法?”杜时笙好奇道。
“听说可化解灾祸,驱邪避凶。”
“那又是谁占卜的灾祸和凶邪?”杜时笙想了想,追问道。
小五儿挠挠头,说道:“那便不知了。”
杜时笙心道,瞧这大张旗鼓地布道,却不斋戒,反倒让各家各户送饭食,怕是有些敛财嫌疑,我且看看热闹便走吧。
只见众道手持法器,口中吟唱经诀,道长则依科演教,于道场内挥剑起舞,青袍和飘带随风猎猎作响,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法事毕,坊内众人尽皆叫好。
坊长则面露虔诚,上前感谢宝清观众道士,又唤人上前摆上食案,对坊内百姓说道:“为答谢宝清观道长们为咱们永和坊,祛除灾祸,祈愿求福,请各家将各自食盒呈上,由道长们各自品评。”
坊长说完,坊内的百姓便尽皆上前,争先恐后将各自食盒摆放整齐。杜时笙不欲与人争,便在人潮之后,才挟着小五儿将食盒放在食案之上。
在她二人回身向道场外走去之时,只见一位身着深红襦裙,紫色窄衫的微胖妇人,一手提着一个楠木食盒,一手忸怩作态地拢着发髻,一扭一扭地从人群中走出。
她走到食案旁边,瞧了瞧各色餐食,面露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