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进云层中,天幕也变得黑黝黝一片。
贺公子坐在案上,面色仍有些苍白。与轩辕明夕的一战让他受伤不轻,索性暗影阁阁主救治及时,方没伤及心脉。
“贺儿,你可认输?”阁主站立在门口,面具下的目光仍平静。
贺公子双眼一沉却牵动了伤口,眉心微皱:“师傅,我认输。我先前总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与轩辕明夕对阵之时才明白他的武功在我之上,可他却未下死手,直到狄妃离去之时,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气,原来人间之情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师傅,经此一役我学会了许多。”
暗影阁历规矩森严,所培养之人皆不知来处,他们从不晓得何为亲情,贺公子从来不懂,可阁主却必须让他看到那些。
他也历来心高气傲,因前面一直未抓到南宫昱和轩辕明夕而一直心有不甘。
阁主明白,若不让他亲自对阵并失败,他绝不会真正放弃继续追杀二人。是以只有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他也才能真正做到能屈能伸,如此方能成就大业。
而且阁主并未真正想取南宫昱和轩辕明夕的性命,明星依旧闪耀,他知道月相所示绝不可能有错。
至于北夏国究竟是谁当主,对于暗影阁来说,并不真的重要。
“很好,贺儿,最后的这场试炼你也通过了,”阁主回头看向他,目光在黑夜中第一次有了温度。
“试炼?”先前阁主从未对他提过,贺公子有些不解,手撑在案上,目光疑惑:“师傅,徒儿每此都输得这样惨烈,您不是
该责罚我吗?”
他毕竟从小在暗影阁的铁血政策下被培养,因此多少还是积习难改。
“贺儿,你非常人,又怎能以世人的要求来约束自己,记住,你是要成就大业之人,”阁主悄无声息地靠近,面具下的神情带着柔和:“只有真正体会过失败,你才会彻底放下心来检查自身,也只有当你放下高傲时才能学会何为谦卑。有人于失败中一蹶不振,也有人从痛苦中涅槃重生。贺儿,若不在失败中彻底放下,你根本不能领悟大悲阵的奥义。”
闻言,贺公子目光发亮:“多谢师傅,是徒儿愚钝,竟迟迟不能领会您的苦心,若是因我不堪一提的傲气令您受伤,我当真万死难辞。”
阁主扶起他,手搭在他肩膀上:“先养伤吧,我知道你有诸多疑惑,等你恢复,师傅都会告诉你。”
“是,师傅,”等贺公子再抬起头时,阁主已不见踪影,他的目光有微微湿润也夹杂着疑惑:“以师傅的本事,怎会抓不住南宫昱?”
从北夏国一路往西,肥硕的阔叶变成细长的尖叶,天高云阔,秋意更浓。
南宫昱看着马车里昏睡的三人,眼底一片黯然。
他的手停在林言脸颊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半晌才自言自语:“莫莫,我们快见面了,对吗?”
第157章
光线黯淡,林言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陌生的床帘,侧头,古朴的案上摆放着一盆万寿菊。她撑着额角,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余光瞥到一道人影,她忙起身奔过去摇了摇:“玥儿,玥儿……”
从窗外传来人声,平静但不冷漠:“别叫了,玥儿还要过两日才醒来。”
林言小跑过去,头有些发晕,她趴在窗上,盯着院子里的挺拔人影,心头莫名一热:“你没事就好,玥儿这是怎么了?”
那夜后来发生之事,她全然不晓得,自然不清楚玥儿为何晕着。
南宫昱侧身望了她一眼,随即又平淡地收回视线:“那夜我与暗影阁阁主对阵,玥儿不小心受了伤,神医说她本就虚弱,因此让她多沉睡几日。”
不小心受了伤?林言本能地认为这话有些水份,不过逃了出来也还好。
她乐呵道:“那你还挺不错,能在那个大名鼎鼎的阁主手下逃脱。”
话了,她捡起桌上的桂花糕吃起来,又像是想到什么,转而问道:“今日是?”
“九月初二。”
“居然都过去了十日,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南宫昱斟了一杯花茶,稳稳当当地飞到她手中,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你一路都晕着,自是不知。”
嗓子呛得有些痒,林言赶紧灌下茶水,而后脑子也清醒了些,她记得那夜的情形,她再度运用了那股力量,可除此之外脑子里还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似乎是莫颜的,她试着想了想,头却再次痛起来。
南宫昱瞬间飘到窗边,眉头微拧:“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言望着他关切的目光,笑了笑:“没事,许是睡久了。”
看着满园的菊花,她伸出手:“拉我出去吧,我想走走。”
南宫昱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见怎么出手的,她就立在了园子中。
林言拍了拍他的胳膊:“如此迅速,看来你真的没事,不错不错。”
南宫昱没搭理她,自顾坐下饮着茶,过了会才道:“你怎么不问二哥如何了?”
林言仰头晒着阳光:“他若有事,你不早告诉我了。”
话了,她又想起那夜狄妃之死,心头顿涌上股酸涩,荔枝眼垂了垂,喃道:“他的心情……”
“临别前神医喂了安心丸,等醒你自己去问。”
“嗯。”
她答得心不在焉,南宫昱侧过眼,见她将桂花糕含在嘴里却没嚼动,眼眸微转:“怎么了?”
“嗯?”林言回过神:“什么怎么了?”
“你魂不守舍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