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知道了。”
傅迟慢慢搅拌着鲜牛奶,开锅了,奶泡咕噜咕噜沸上来,一关火,又立马降下去,热气缥缈,奶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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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裴泠初才处理完这些文件,眉头紧皱着,腰酸背痛,眼睛也涩得睁不开。食指勾着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放桌子上,力度没收着,眼镜落在桌子上发出的动静很刺耳。
房间内太过于寂静,弥漫着一股灰暗的忧郁。
她掀开眼皮,神情微冷,半眯着眼瞥那副银边眼镜,指尖掐着眼镜腿,扣住镜框,慢慢往外扯……
几秒钟过后,她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指尖瞬间松开,眼镜逃过被折断的命运。
裴泠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又忽然*翻箱倒柜地开始找什么。
明明她的神情那么焦急,唇瓣抿紧,眼底阴沉得厉害,她还是耐着性子慢慢拉开一个个抽屉,纤指有条不紊地翻找着,没找见就轻轻合上,换下一个柜子。
她把整个书桌都翻了一遍,最终手上空落落的,仍然没找见想找的。
裴泠初整个人落寞下来,像枯萎的花朵,双眸疲倦而空洞迷茫,眼底是死死压抑住的烦躁和焦虑。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起身,轻声喃喃着,自言自语道:“睡觉吧。”
迅速地洗完澡,裹着浴袍,从整面墙的书架上挑了一本书抱在怀里,拿着耳机。
屋内不见一丝光亮,裴泠初躺在床上,闭着眼,眼皮轻颤着。
身体很疲惫,但神经似乎不愿意让她休息,一直在跳动,传递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信息,她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想文件,想小迟被烫伤,想母亲说过的话,想小瑾去酒吧的事,想小迟坠海……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给予多少帮助,却也从始至终无法改变一个人,人性本来就是这样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社会也是这样的,人与人之间虚与委蛇,不论过程,只要结果利益最大化,为什么这样的世界会存在,糟糕透了……
凌晨四点。
裴泠初还是爬起来,按亮床头壁灯,光脚踩在地板上,接了杯温水,又拿了安眠药回来,倒一片出来,就着温水服下后,靠在床头,戴上耳机,点开播客APP。
前奏音乐很长,悠然的钢琴声,沙沙的雨声,女主播的声音像夜光般温柔。
她慢慢翻着刚才拿来的一本书,翻了很多次,每次看的感受都不一样。
她从头看,灯光缭绕,等着安眠药发挥作用。
只是这次药效格外缓慢,她看到女主发现自己的母亲和别人有外遇,男主去安慰他那个片段后,意识才渐渐抽离,身体被洪水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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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一个身影钻进她的房间。
傅迟轻手轻脚地走到她床边,屋内很黑,她却还是精准地触到裴泠初的脸庞,随后向上走,指尖落在拧成川字的眉心上,轻轻揉开。
她极轻地叹口气,语气失落又委屈:“我不想当你的妹妹。”
“我们可以有别的关系吗?”
“为什么要吃安眠药。”
“为什么你看上去总是这么不开心。”
这些天,傅迟一直看着她,一直观察她。
尽管裴泠初总是笑着,眉眼温柔,可她却总是觉得她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不是因为开心而笑。
这十年,她经历了什么?
话音落下,没有人回答她。
傅迟蹲在床边瞧她,什么也看不清。屋内实在是太黑了,连同她明晃晃暴露的心思也完全掩盖。
她起身,双臂撑在裴泠初身体两侧,俯身靠近她。
鼻尖轻抵,裴泠初的呼吸沉重,带着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勾着她的气息交融。
傅迟凑得很近,近到眼睫相触,疯狂翕动。
两人的唇瓣不过距离一厘米,只要傅迟轻微压颈,就能碰上,满足自己的渴望。
可是,这样好恶劣。
傅迟咽下喉咙,最终还是退开了,重新蹲下来,蹲在床边,眼中写满酸涩。
看到微博底下那一条评论,裴泠初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把她是她妹妹说了出来。
没人知道她是傅迟,没有拍到她的正脸,裴泠初用浴巾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就算是妹妹,她也不是亲的,是裴泠初捡回来的。
就算是这样的话,裴泠初是否也会对她产生过那么一点点心动,不以她是妹妹的身份,以傅迟的身份。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敢问,也不敢让你发现我的心思,如果我说的喜欢你,是想要和你亲吻,想要和你发生关系。”
“姐姐,小初,裴泠初。”
“你会不会觉得我讨厌,觉得我恶心,会不会不要我……”
傅迟自嘲地扯下唇角,双眼无神,低声喃喃着:
“我觉得自己也挺恶心的。”
“什么都可以,唯独喜欢你这件事,我克制不住。”
“原谅我,我不会再偷偷跑进来了。”
“别不要我。”
房间中只有一起一伏的呼吸声,沉重而痛苦。
第20章
“嗯?小迟,你昨天晚上在小初房间睡的吗?”
傅迟刚悄咪咪从裴泠初房间出来,正小心翼翼地关门,谁料裴煦的疑问就从身后响起。
背对着裴煦的傅迟身体一僵,心脏怦怦跳动,握住门把手的指尖收紧。
她转过身来,轻轻笑下,嗓音很平稳,丝毫不见慌乱。
“没有,我只是去叫小初姐姐起床。”
傅迟说话时,唇瓣动作很小,薄薄的双唇上下碰着,嗓子干净,继续说:“虽然我跟煦姨学了这么久,但是还没把握管整个家,所以想先具体到人,然后慢慢熟悉,母亲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