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雾气怎么说散就散了,裴泠初可是没穿衣服!
傅迟怔怔盯着水面,有水珠从发梢滴下来,荡漾起一圈很小的水波。
一圈圈水波在眼底荡起,她盯得脑子有些发蒙,眼睛鬼迷心窍地就飘到右边。
本来就是一起洗澡,裴泠初有的她也有,有什么不能看的,大不了,她也解了浴巾给她看就是了。
反正水这么清澈,什么都一览无余。
傅迟说干就干,裴泠初正在一旁发呆,清理自己晕乎的大脑,被她突然一下的动作惊到,转头就看见刚刚还害羞得全身泛粉的小管家此刻把浴巾解开了。
裴泠初愣住,没了反应,直直看着她,目光很静。
傅迟很瘦,这里的瘦,是指全身都很瘦。
肩膀上骨头一块块的,上臂仿佛都细到她用手圈不住,锁骨凸得厉害,胸骨一排排的,她一扬手臂,肋骨都凸显出来,柔软的小腹凹陷下去。
她还很白,白得血管都清晰,那里的颜色很浅,也很明显。
她觉得上次看到后留下的记忆出现差错。
明明,似乎连一个掌心都填不满。
一抹蓝色残影在眼底闪过,裴泠初眼中一动,心底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泡,揉下耳垂,此时,傅迟的声音贴过来。
“小初姐姐,我有事要跟你说。”
某个把自己剥干净的小管家也不害羞了,浴巾随意往水里一扔,权当垫屁股,挪着往裴泠初身边凑时,也不知道踢哪里去了。
等手臂挨上手臂,她才发现裴泠初体温高得惊人,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又去探她的额头,身体偏着蹭上去。
裴泠初忽然伸手掐住自己大腿,悄无声息。
傅迟有些担忧:“姐姐,你体温好高啊,是因为泡太久了吗?”
“可能是吧。”
裴泠初张了张嘴,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把胳膊往自己怀里缩。
刚刚不还害羞呢么,怎么现在蹭上来都不知道。
极轻地喘了两下气,裴泠初闭闭眼,气息很轻,问她:“小迟,你要说什么事?”
“噢。”傅迟放下手,靠回浴缸上,先是笑一下,拉过她的指尖把玩,思索几秒组织语言,随后满眼严肃地看着裴泠初,语气认真:“姐姐,我把户口迁到学校里了。”
“等我以后工作了,经济独立了,我就能买房子,我自己一个户口。”
裴泠初眉眼间依旧是熟悉的温柔,她静静看着傅迟,看进她那双眼睛里,清澈得好似一片广阔无垠的蓝天。
浴缸里的水忽然冷了一个度,她胳膊上激起细密的颗粒,因久坐而发麻发木的臀部开始一抽一抽钝痛,她指尖掐破大腿都毫无知觉。
裴泠初嗓音平缓,她说:“挺好的。”
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的未来,挺好的。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现在忽然提起来就……
她勾起唇角,把手抽回来,笑着说:“小迟,我先出去了,你再泡一会儿吧。”
裴泠初动作似乎有些着急,也可能是傅迟的错觉,她披上浴袍,抬腿跨出浴缸,走路姿态像猫,很优雅。
傅迟蹙下眉,趴到浴缸边上喊她:“姐姐。”
她直觉裴泠初有点不开心,是因为她把户口迁出去吗?
而对方素手拉开门,回眸抿唇浅笑:“小迟,我去看看姜茶好了没有,我等你出来一起喝。”
“好……”
傅迟眼底暗了暗,指尖勾着链条,一点点拉开水阀。
她出来时就看见裴泠初披着浴袍,头发散下来,发尾潮湿,坐在躺椅上,静静看着窗外依旧未停的雷阵雨,颈间抻出的线条优美,灯光在面庞上明暗交汇。
三条腿的矮脚圆桌上放着慢炖锅,倒满两杯,还剩下一半。
巴黎此时刚过下午两点,在国内,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傅迟坐在小沙发上,身体陷下去,双腿踩着地毯,没说话,只是端起姜茶抿一小口,后就以仰视的视角静静看裴泠初。
等一杯姜茶喝光的时间有点长,傅迟也看了她这么长时间。
裴泠初忽然转头看向她,眸光垂落,她的身体隐在阴影下,有光折射在眼底,她的眼睛很亮,嗓音柔和亲昵。
“小迟,我刚刚给母亲发消息,说我们已经到巴黎了。”
“今天雨太大,举办方说今天下午四点的面试改到明天上午八点,后续的安排依次往后顺延。”
“小迟,你饿了吗?中午想吃什么?”
“我看冰箱里有很多食材,现在吃午饭有点晚了,不过可以简单做,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可以晚上吃,出去吃也可以。”
“今天要倒时差,坚持一下,晚点睡……”
“姐姐,我没有要离开家。”
傅迟低声打断她的话,视线毫无保留落在她白到显出苍白的唇瓣上,裴泠初唇瓣依旧保持微张的状态,她抿下唇,转头露出一个很放松的笑容,压压下巴,说:“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傅迟从沙发上撑起来,一步步走到裴泠初面前,后者怔愣神的瞬间,她已然搂住裴泠初的脖子,抬腿跨坐在她腿上,上身压下来,二人双双倒在躺椅上,身体随之前后摇晃。
“你不知道,你不高兴,你还装作没事,你说那么多话,就是想掩饰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相处。”
傅迟抱紧她,双膝夹紧她的腰,眼尾湿了,苦笑一声,声音发颤。
“我没说要走,我不走,你赶我我都不会走,谁赶我我都不走,我的家永远在首都乌桕郊区5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