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不动不动。”他把手柄放下:“那说点别的。”
“什么别的?”
左相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调侃:“我说, 阎王怕是看出来了吧?”
敖霖翘起二郎腿,两手搭在胸前:“看出什么?”
“不是跟你问大力神来着?”
敖霖听罢神情微动,但随即恢复常色, 没有理睬他。
左相冷声笑道:“敖霖, 你总是感情用事。该不会真对她心软了?我可没忘记当年她出生的时候,你来找我时哭得怎样凄惨, 搅得青海大乱,雨神集体加班都没控住那场大雨。”
敖霖的手指紧抠着自己的胳膊。
“哦我想起来了,大力神女儿的名字还是因你而起,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左相仰头笑了两声,见敖霖面色渐冷, 紧咬着牙齿,他好像更是得意了些:“他让你这么伤心,你怎么还对阎王献殷勤?”
他顿了顿,故意扬高了语调,言语间满是轻蔑:“敖霖啊,你是天生犯.贱么?”
被这样难听的词汇辱骂,敖霖终于忍不下去,从喉咙里低吼一声:“住嘴!!”
“行!我不刺激你那脆弱的心脏了。”左相举起手掌假装作投降状。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金表,抬眼说:“不过我要提醒你,好事将成,不要让我再见到你给那丫头忙里忙外了。”
“什么将成?你还没放弃?”
“那丫头的命门不就是那女人么。”
敖霖心下一惊:“你要做什么?”
左相摆弄着手指上的环戒:“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用做。”他喟叹一声:“啊,快了!八十一世就快结束了,那女人一死,我就不信阎王不反。”
敖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当年不是说那女孩儿的惩戒是转世八十一次,然后就回魂么?”
人神相恋,是犯了天规的大忌,念在阎雨泽当年初开神窍,还不知道自己为神,天神帝才保留了她的神籍,但三界都在瞩目这件事,众口悠悠,惩戒的事当然不可能免除。
阎王毕竟是老神职大力神正儿八经的传人,又是天神帝看中的青年翘楚,这样的天之骄女,怎能有罪罚在身,因此阎王的爱人其实算作是挡枪的靶子,把所有两人犯下的罪过都承接到了自己身上,阎王则是毫发无伤。
敖霖没记错的话,下判决降罪的圣旨,还是左相亲手拟定的。
转世八十一次才能还魂,从此进入普通轮回道,这对凡人来说已经是最最恶毒的惩罚了。
而且别说凡人吧,连神仙也扛不住。
这些年阎雨泽是怀着怎样的愧疚、自责与思念度过的,两千多年在艰难地熬过来,敖霖都看在眼里。
这眼下就快要结束了,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是么。”左相嗤笑一声:“我怎么记得是仅有八十一世呢。”
敖霖几乎跳起来:“你说什么?!”
左相抬眼看他:“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警告你,若是你通风报信,我可就不能遵守约定了。”
敖霖抖着手指他:“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立刻掀了你的左相府!再去陛下那将你做的龌龊事全都揭发!我说到做到!”
“尽管去,”左相摊着手笑,像是毫不畏惧:“敖霖,你早就与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别以为自己能洗得干净。”
敖霖极快呼吸着却失语到一个字讲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真的难以反驳。
......
以前总是躲着孟醉竹走的阎雨泽,这样频繁地来往M酒吧,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为了穆白,她好像开创了自己许多的例外。
她本以为会又是那天的场景,所以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想着幸好是好得差不多了,心下甚至已经做好了去给穆白当人肉抱枕,将醉鬼扛回去的打算。
然而事情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穆白坐在吧台边喝东西没错,还和人聊得很开心,一切看似那么自然,却因为聊的对象是孟醉竹而让阎雨泽心情不是非常愉快。
她走过去靠近了穆白,低头观察她的神色醉到了什么程度。
“阎雨泽?你怎么来了?”
穆白本来是撑着下巴说话的,看到旁边凑近个人,扭头一看,很是惊喜。
阎雨泽平常说话那点音量,在酒吧的环境里实在有些听不见,她索性不说话了,朝孟醉竹点头打了个招呼,又看向穆白,眼神往门口那示意了下。
穆白大概能理解到意思,于是朝孟醉竹摆摆手,表示要准备离开了。
孟醉竹是真实打实地喝了不少酒,虽然她酒量海水一样深,却也架不住烈酒对嘴吹,跟穆白这么边聊边喝,不知不觉脚边就有半打空瓶子了。
她醉意上头,目光都有点涣散,拉着穆白的手不让她走:“穆白!你就这么、这么丢下我!不!不允许!正聊着兴头上呢,真讨厌!讨厌鬼!!”
毕竟天天泡在酒精里,她还是能说清楚话的,比起上次醉了之后舌头有些打结的穆白,状态要好得多。
“讨厌鬼”还站在旁边,她向后扶了下孟醉竹,免得她太激动仰后摔下高脚椅,然后眼神寻到了个侍应生,招手让他过来。
在他耳边嘱咐:“孟大人醉了,找人护送回府。”
侍应生一听这命令就知道了来者是谁,马上点头应好。
孟醉竹被扶走之后,穆白也跟着阎雨泽走了出来。
出来后耳膜的压力小了许多,但穆白在里面待久了,乍一进入安静的环境里,还有些不太适应,因为听觉后像,她好像还是能听见动次打次的节奏声,就算没喝酒,也感觉眼前有些晕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