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的事件太过复杂,阎雨泽感觉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她思索再三,决定不要绕弯子打太极了,不如直截了当地询问来得好些,不信任人家,又怎么能从人家嘴里获取信息。
“爷爷,上次您跟我说......说我母亲原是凡人,而父亲早就入了神籍,是吗?”
神龟点点头:“确实如此。”
“那为何他们能够人神相恋,却没有受到处罚?母亲甚至得以飞仙了呢?”
神龟诧异地看她一眼:“是谁同你说他们没受到处罚?”
“我......”阎雨泽顿住,其实别说处罚,是压根儿没有人与她详细说过父母辈的经历,要不然上次她听到神龟说母亲冰夷是凡体飞仙,也不至于这样惊讶。
在她眼里,父母好得蜜里调油,仿佛向来就是如此的,她从来不曾去想过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们似乎也没有要她知道的意思,所以从不跟她提起,也从不需要她的体谅。
但她也明白父母为什么不与她提起这些,她那时满心满眼都是阿司,久久沉溺于哀痛中无法自拔,只顾着自己伤春悲秋,好像三界万物都不值得在眼前停留。
即便父母再对她百般呵护,她又哪里真心关怀过他们的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真自私。
第七十九章 隐士高人
阎雨泽的心沉了下去, “是我了解得太少,也想得太少了。”
神龟瞧她一眼,又慢慢收回视线:“现在开始呢, 倒也不晚呀。”
“的确。”阎雨泽点点头:“那爷爷, 父亲母亲当年受到什么处罚了?”
神龟叹了口气, 似乎回忆起那久远之前的事,“你可知五岳山?”
“知道的。”
“五岳山分别坐落于东、南、西、北、中, 五个方位,你母亲当年就是被罚在山牢里受押。为了怕你父亲偷偷去与她相会, 天兵每满一百年就会带着她转移去另一座山脉, 算下来,差点被关押了五百年呢。”神龟又抿了一口茶:“而且, 每转移一次,便要在进山口前受雷劈砍一百次。”
阎雨泽认真听着, 却越听越心惊, 到了后来, 神龟每多说一个字,都能加重她心口的悸痛。
“若是让我老龟去受这刑,恐怕不到十次, 这龟壳都得给劈裂了!”神龟见她面色苍白, 开了个玩笑调节调节气氛,“但你母亲啊, 却生生挨了下来。”
“可按您所说,母亲当时该是凡人?岂不是一次便会身亡?”
神龟点头肯定:“确实该如此,所以大概也是你母亲本就有神根, 但我更相信是因为对你父亲情深,才坚持下来。”
阎雨泽惯会从别人的话里捕捉字眼, 她回忆起神龟的话:“您方才说‘差点关押五百年’,为何是差点?”
“也许是天可怜见,还不到五百年时,你母亲便被一位途径的高人点化,后来神印体渐显,陛下念她情深义重,这才封神的。”
“途径的高人?”
“嗯,我也只是听人所说。据传那位高人应当是个隐士,头戴一顶竹笠,身着墨绿色的长衫,他的腰间佩戴了一柄长刀,刀柄纯金,但刀身却是通体透黑色,设计十分精巧,我倒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刀。”
神龟说完叹了一句:“哎呀,日子过得当真快,当年与我清谈聊话的伙伴们,都几乎不在了啊......”
阎雨泽陷入沉思,这么说来,雷冬冬与穆桃要是想不受惩罚,还必须得有高人点化才可。穆桃当时只是因为思念穆白就能分离魂魄潜入地府,现在又只是服用了天庭神药,眉间就已初显神印纹,她应当也是有神根的凡体才对,这个方向看来没错。
“那爷爷,这位高人,可知道去处?”
神龟摇摇头:“不是我不愿说,只是这事我确实不知。”
神龟独居青海山门驻守多年,已经好久没跟人这样唠过嗑儿了,一时间讲了许多话,老人家不免感觉口干舌燥的,不知不觉茶都喝下去了好几壶。他站起身来,转身去了洗手间。
阎雨泽看出他爱喝这茶,趁他离开那会儿功夫,从茶柜里取出了同款的茶叶,装好了袋。
等神龟再一出来,瞟了眼墙上挂着的冥历表,有些着急道:“哦哟,我居然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该回去了!”
阎雨泽本来想邀请他留下来用餐,但他执意要回,说青海山门只有自己看守才放得下心,那些年轻辈儿的小鱼小虾都不够牢靠。
阎雨泽见劝不成,也就不再强留,只好嘱咐沈嘉佑提好了茶叶袋,原路将老人家安全送回青海。
......
天牢地处天庭的南郊,距离中心区非常偏远,就算开车前往也要耗费四五个小时,是个除了流放罪神,压根儿没人愿意前往的地方。
恰逢雷公值守,电母背着他,偷偷地自行前往。
她外披着一件墨色夜行衣,趁着天黑,几乎将自己隐身于苍茫的夜色之中。缓缓步行至洞口,她对着守门的天兵掏出了神职牌以示身份,天兵查看两眼,明白这是到这看望女儿来了,心里多少有点不忍,于是也没多言,拉开了铁门,放她入内。
电母被领进了一间单独的铁牢里,黑灯瞎火的,只有两盏烛台作光源,勉强维持着一点亮度。她借着这点光看到了脏污地面上伏趴着的雷冬冬,她背上的衣服都渗出了血痕来,看来在此之前一定是受了鞭刑。
自从半年前考核结束,雷冬冬说要下凡间去找穆桃后,雷公电母便一直没有看见过她了,没想到许久不见的母女俩再次相遇,竟然会是在天庭大牢里。
电母心下悲切,话还来不及说半句就呜咽一声哭出来,引得累极了的雷冬冬都动了动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