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人已经出了院子,走了十米开外,顾九仍未缓过神来。
转身回头看向那道院门,依旧觉得不真实。
自己就这么轻松的出来了?
啊?
而且这死宿敌也没有再设下结界的意思,也并未在她身上落下什么限制行动的法术。
顾九:!!!
没了院前的这道结界,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趁这人不在,自己找个机会就能直接跑了!
她第一次觉得当时答应给他找佩剑这件事,真是自己做过的最好决定。
沈朔让她去铸剑冢寻剑回来,而获得去铸剑冢的条件,则是在三个月内成绩名列前茅,成为宗内优秀弟子。
要想成为优秀弟子,那就意味着每日得去上课,完成宗内安排的修行任务,此外还得在山下的历练活动中,取得突出成绩。
顾九眼前一亮又一亮。
每日去上课,那就意味着在这三个月里,自己每天都有机会逃出玄天宗。
就算在这期间里,自己可能因为各种因素无法离开玄天宗,没能顺利逃走,但还有山下的历练活动。
只要出了玄天宗,这天下如此之大,自己想跑岂不是再容易不过。
思及此,顾九瞧着前面那人背影时,眼底的笑意明媚又灿烂。
再忍三个月,就拜拜了你呢。
心事消散,顾九此刻呼吸着清晨新鲜空气,嗅着草木清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蹦跳着越过宿敌。
她自打醒来便一直待在那院中,没出来过,所以今日一出来,瞧着万事万物都新鲜稀奇。
手中不得闲,握着一根不知从哪处搜刮来的棍子,东戳戳西摸摸,快活地像只丛林间的猴子。
沈朔手执青霜,在她身后缓缓走着,神色从容,未曾出声阻止,只是不时指尖微扬。
不是给某人拂去草地的碎石,使疯跑的人不至于突然被绊倒摔跤。
就是将路旁栽种的琉璃果树的枝头压下来,令她一伸手便可触及树上的果实,不至于因摘不到,而站在树下跃跃欲试想往上爬。
一路不得闲。
顾九手中提着一小串琉璃果,果子晶莹剔透,小巧秀气,成熟之后味道酸甜可口。
以前来这里游学的时候,她常把这路边用于装饰的琉璃果,摘下来当零嘴吃。
不过这个季节琉璃果还未成熟,她尝了一颗又酸又涩,脸被酸得拧在一起,再吃不下去。
本欲直接丢掉,可回头瞧见身后那位宿敌时,忽然肚中坏水摇晃。
好东西怎么不分享呢。
她便大发慈悲,打算将手中的琉璃果也给宿敌尝尝。
温声细语打算哄骗他吃下,想看他被酸到的模样。
“好甜,尝一个。”
她摘下一枚,递给沈朔。
也没指望那人会接受,大抵只是冷眼瞧自己一眼吧,纯粹想恶心一下对方。
毕竟能捉弄宿敌,何乐而不为呢。
却未想到,那人竟然未曾拒绝,而是接过去了。
嗯?这么听话?
这琉璃果生得小,珍珠大小。
于是那人接过去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自她掌心划过,动作很轻,一触即逝。
可顾九却似被灼到般,下意识便将手收回背在身后,掌心蜷起,试图将那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压下去,却无济于事。
她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试图转移注意力。
抬眸观察那位宿敌的反应。
那人将尚为青涩的琉璃果吃下,却一如以往,没有任何反应,连眉头都未皱起一分。
切,无趣。
没看到想要的反应,顾九不再逗留,转身就走。将手中还剩下的琉璃果全部扔掉,又去折腾别的新鲜事物了,不再理会沈朔。
那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琉璃果酸涩的味道仍在唇腔内未曾散去。
沈朔将手缓缓藏至身后,似乎此刻上面还锦缎捆绑着,桎梏着他不得动弹,手腕处因血液流通阻滞,而泛红落下痕迹。
只是那日手腕上的捆痕,连同唇上的伤,脖颈上的红痕,一并在他灵力恢复后消散不见,没了踪迹。
似乎只是一场梦。
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
……
-
丹药房
屋内点着两盏掐丝珐琅嵌绢画宫灯,明黄色的光亮照着屋内情形。
房门自外向内打开,屋外已经全黑,夜晚的风穿过房门越进屋来。
灯火摇曳,各类丹药瓶散落一地,屋内狼藉一片。
蒲团上躺着的那女子,往日白皙带着几丝病态的脸,此刻泛着一层异样的潮红,呼吸急促又慌乱。
发丝因为汗液沾湿,贴在脸与脖颈上,极不舒服。
那人眼神迷离,黑子眸子上盈着一层水雾,仰头瞧向他。
瞳孔似乎无法聚焦,看不清面前的光景,许久未曾认出他来。
啧。
胡乱吃了什么。
沈朔心下烦闷,眉头紧蹙,那枚红痣也因生气而愈发鲜艳起来。
出去一趟的功夫,就折腾成这样。
‘成功调动宿敌情绪,+50,灵脉恢复值7.5%’
他将瘫倒在蒲团上那女子抱起,借着宫灯发出的光亮,判断着她此刻的情况。
怀中那人此刻浑身滚烫,额前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液。
身上那件雪青色缕金白蝶裙早已被浸湿,不适地贴着皮肤。
燥热不安,呼吸紊乱,此刻像是溺水之人拽着最后一条浮板般,紧紧抱着他不肯松开。
整个人几乎黏在他身上。
沈朔指尖溢出蓝白色的灵力,缓缓输入那人体内。
灵力入体,须臾之间,那人身上的燥热之感便消散了不少,脸色逐渐正常了起来,额前的汗液不再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