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恙:……
“啧”
顾九皱眉,怎么说话的呢。
却见那少年拢着手中的剑,下颌微扬,抬眸看向她。却又在她看过时,视线向旁边躲去。
洞中光线有些昏暗,他此刻侧着脸,微黄的光影打在五官上。
那人浓密长睫低垂,在眼尾处落下一片阴影,光影交叠中,那张本就昳丽出众的脸更显精致瞩目。
他低咳一声,晃了晃手中的剑,“你要不要?”
顾九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半信半疑地伸手指着自己,愣愣开口道:“啊,我?”
少年见她此刻的反应,眼神一时间有些躲闪,喉结微微滑动,开口解释道:“没别的意思,我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送你几把而已。”
他说着,便捧着剑放在顾九面前,任由她随意挑选。
顾九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剑上,那十几把剑,各个样式繁复绚丽,镶嵌着珍贵宝石。即便是随手塞给许无恙的那柄剑,样式中仍旧有精妙巧思。
却又并非空有其表的花瓶,不但样式精美,威力更是强劲。皆非凡品,随便单拧一把出来都是有价无市不可多得的珍品。
她还确实挺喜欢的。
只是……
自己若敢将这来路不明的剑带回家,光用脚思考都就知晓家中那位会是怎样的反应。
顾九只觉双腿发软,险些没站稳,连连摆手拒绝,“花里胡哨的,你自己留着用吧,我有剑不用了。”
说着晃了晃手中握着的剑,是沈朔给的。
剑身通体素净,白玉为底,玄铁做画。随着剑身的晃动而折射出不一样的光亮,深深浅浅的光影勾勒出浅紫色的细碎花朵,雅致却不失装饰。
“切,不要算了。”
少年瘪了瘪嘴,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却没在继续坚持,如她所言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压低声线嘟嚷了一句,“跟那老男人待久了,品味就是差,寡淡无味,无聊死了。”
“怎么说话的呢,你懂不懂欣赏,这不好看吗?”
顾九闻言直接开口就怼,比划着手中长剑,花孔雀似的在那少年面前晃,试图阻止他诋毁沈朔。
却只得到那少年嫌弃的眼光。“很一般吧,也就你喜欢。”
“什么叫一般,这分明又好看又耐看……”
温执将乾坤袋重新放好,回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好看行了吧,还走不走?一会儿天都亮了。”
-
吵闹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众人噤声不语向那洞穴深处走去。
洞中点着油灯,本就昏暗的光影在灌入的狂风吹拂下,剧烈摇曳着几乎快要熄灭。
粗糙的墙面上倒映着一行五人拉长的黑影。
这洞穴的做工着实称得上简陋,一路上坑坑洼洼不平整,再加上可视度低,顾九好几次险些跌倒。
本就绷紧的神经压得更紧了些,行至一半时,却觉衣袖上忽然一重。
此刻越往里走风越大,数盏灯芯被吹灭,视野更为黑暗。
顾九指尖溢出抹灵力来,在微弱的光亮下,只那少年此刻拽着自己衣袖的一角,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有些站不稳似的,像是黏在她身上般。
此刻穴中黑暗,她只能模模糊糊都看清那少年的模样,那人的脸色不知是否因为被风吹的缘故,在这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干什么?”顾九压低声音骂道。
“当这么久的傀儡,累了靠一下都不行?我又不做别的,只拽个衣袖而已。”
顾九眉头紧锁,没有丝毫犹豫,抬臂就要将他的手打掉。
得寸进尺上了是吧?
黑暗中只听一记闷响,众人周围包裹有屏障,声音不至于传出去,不过对于屏障内的三人而来却格外明显。
那三人闻声看了过来。
那少年被打了仍旧不知收敛,低笑一声,挑眉看着生气的顾九,缓缓开口,故意叫着她的名字。
“借我靠一下不行吗,还是说沈同学想我说出那个名字,顾……”
只是那个九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顾九一脚踩在他脚上。
少年也不恼,眼底仍旧是盈着一抹笑,“沈同学这般暴力,倒是跟我之前认识的人相似,就是分别太久,一时间忘了她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什么顾……”
顾九警告的眼神持续了片刻后,看着那死小孩儿挑衅的目光,最终还是妥协,威胁警告道。
“只准抓着衣角,不准碰我,胆敢跨出分毫我把你的手给剁了。”
“是是是,沈同学。”
“不准这样叫我!”
“好的,一一同学。”
“你闭嘴!再说一个字就把你舌头给割了。”
顾九冰冷的剑抵在他唇边,那人却装模作样说道。
“这也不许叫,那也不许叫。为什么他们能叫你一一,叫你沈同学,我就不能。难道这也是什么特殊的名字吗?”
“闭嘴,不准阴阳怪气,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在这里,点把火烧了你。”
话音刚落,那少年终于停下了话语,看模样像是被那句烧了你给唬住了。
后面半程的路里,他没再说话,安静地跟着他们向前走去。
按照她之前的规定,当真没碰她一下,只牵着她的一角衣袖,
待到走出这洞穴后视野豁然开朗。
深蓝近墨的苍穹中,一轮硕大的圆月高悬,半掩在繁密的树林间,距离近得似乎一伸手就能触及。
广袤无垠的地面上摆着数口大缸,缸体通体暗红,近乎一人高。密密麻麻地一路向远处蔓延,窥不见尽头。
少年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面前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