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向后倾倒,被玄渊捞个怀里接了个结结实实,明修予眨巴眨巴眼睛,向上看,就看到玄渊灿若星辰的眼里突放异彩,仿佛真有星星在烁,只听他惊喜道——
“道友,快看,到了!”
倏忽,一点荧光从明修予身旁的草丛里飘忽着飞起来,没有规则地乱飞着,一闪一闪。
明修予的视线跟着它飞去,就见整个山谷萤火闪烁,点点萤火从林中飘出,流金般地颗粒聚集在一处,如飘带如潮涌,朝山谷中某一处扑涌飘去。
那里好像是棵树。
明修予被眼里的奇景震惊到,玄渊将他扶起来靠着自己,他都没有发现,呆呆地望着山谷里的萤火虫。
随着栖在树上的萤火虫越来越多,那棵树一点一点亮起来,露出真面容,是一棵枝干粗壮的巨树,枝繁叶茂,它安静地待在山谷间,它亮如白昼,如东方的太阳在山谷间冉冉升起,又如一位驻守千年的老人用苍老的双手捧起万千星辰。
耳边传来玄渊的声音。
“好看吗?”
明修予缓缓点了点头,这都不能说是好看了,是壮观,太美太震撼了。
“昨日前来云剑门,在云船我便总想着有机会得带你来看这个。”
玄渊笑容璀璨,本就生得俊美,荧光如昼,衬得越美地俊美无俦,“天公作美,无需我做何打算,第一夜便降雨。道友,你多半是得天道偏宠。”
他说得真心又实意,满眼都是明修予,简直是将真心实打实捧了出来。
明修予凝望他的双眸,压下心中不知从何起的苦涩,咽下阵阵心擂鼓动。
得天道偏宠的不是他,是玄渊啊。
“真好看。”
明修予展开笑颜,往向踏了一步,感激式地牵起玄渊一只手,真诚地谢道,“多亏了道友,我才能见到如此美景。”
玄渊的心跳猛地狂跳起来,胸腔似有蝴蝶飞舞,他反手握住明修予的手,双颊微醺,又转头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害羞,故作冷静道:“你喜欢就好。”
明修予回以一个更灿烂的笑容,感受掌间传来的温度,玄渊的手握他,他的另一只手又握着玄渊的手,双手包裹着单手,就像鱼撞进了渔网里。
周边地萤火虫飘忽,光点浮动,抬眸远眺,这些细碎的星星点点弥漫得哪哪都是,看不到尽头,整个后山,乃至云剑门皆有。
荧光烁闪,掠过树尖,拂过檐角,经过楼阁的长窗,落在从窗内探出的指尖上。
解云霁将萤火虫举到眼前,观察它发光的腹部,一闪一闪,还没看仔细,萤火虫就飞了起来,在昏暗的室内不规则地飞了几下,寻找到山口,从窗口飞了出去。
解云霁顺着它离开的方向远眺,就看到窗外,夜空无星,地面萤星闪烁。
方才他做了个梦,梦里也有萤火虫,被血浸透的云纹白袍紧紧拥着一个人,面容看不清楚,他似乎对那人说了萤火虫。
醒来后依稀想起,他确实曾对谁说过,云剑门有萤火虫。
揉捏眉头让自己清醒几分,解云霁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
道侣大典在即,他怎可如此心猿意马。
走廊的尽头是他的房间,烛火跳动,镜子里倒映出屋内的景象,红色的喜服摆在架上,有风从未关的窗户吹进来,吹起一角的红袍子,绣着红色的云水纹和象征幽河谷的幽兰花纹,两种红色的图纹样式以一种龙凤呈祥的形状纠缠着。
仙家的婚宴,称为道侣大典。
与寻常百姓家吵吵闹闹、锣鼓喧天的阵仗不同,但也没差多少,依旧是高朋满座,热热闹闹,少了气势磅礴的喇叭一声穿天响,多了来自仙门端着架子的拘谨。
喜宴上,各类灵泉酒酿,上上珍补品,于修士良益诸多的佳肴一道道端上来,各位大小人物推杯问盏,把酒言欢,敬贺幽河谷与云剑门之好,呈现一派友好氛围。
明修予与茅秋山窝在一角吃东西,宝灵真人让他带来的贺礼已经送上,傅云雩与他师尊交情还算好,顺势问了几句。
抱着一个足有小臂长的炽烤焰鹏腿,茅秋山削了一小半肉给明修予,然后抱着大腿啃起来,边嚼边感叹:“真是气派。”
明修予在一旁,吃相比茅秋山是两模两样,他吃得很斯文,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
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放下心来,用饭的迅速快了些。
道侣大典很简单,天道为证,两位意结道侣的修士向天道盟誓即礼成。
说起来,跟凡间的婚嫁仪式也差不多。
讲究的,步骤繁琐,长辈见证,从饮食到衣饰,从宴席到来宾。不讲究的,直接向天盟誓即可。
说是不同的身份地位的道侣大典皆不同,其实确切来说,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力有门派主持的,开宴邀众仙门来参加,这才叫道侣大典。
云剑门与幽河谷这场道侣大典,可谓讲究到极致,排场在历来的道侣大典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很快就到了天道为证这一步,幽河谷的殷玉河一身拖地的幽兰花纹喜服,头顶凤冠,装饰点缀的珠玉色泽质感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每走一步,珠帘碰撞叮当作响,红色薄纱盖头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樱桃小口抹一点朱色,眉间一点花钿,妆容浅淡,却是美得不可方物。
茅秋山和明修予都认得殷玉河,有幸与之下过一次秘境同过队,虽是大小姐脾气,也得家里人娇纵,但言之有物,不会无缘无故生气作娇蛮之态,遇事该上就上,看到以强凌弱也会路见不平拔鞭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