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树干上竟滋生出众多人脸,一张挨着一张,数量繁多。
上面全是情绪变化,情绪不同人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各异,有开怀大笑时的爽朗,有怒目圆睁时的愤懑,有妒火中烧时的怨怼,有漠不关心时的冷酷,也有伤心落泪时的悲戚,在这诸多表情里,那满是悲伤的哭脸,数量是最多且最常见的 。
王霄霄从笑脸旁走过,那笑脸笑得愈灿烂,走过那哭脸时,那哭脸哭得愈发悲恸!
枝头那翠绿的叶子,毫无征兆地簌簌掉落,一触碰到地面,便像是被抽干了生机,瞬间枯萎。
王霄霄踩在层层堆积的枯叶上,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碎裂声,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人在极度紧张的紧急时刻,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最为印象深刻的东西,王霄霄也不例外,她想到那双漂亮又看不透的紫眸,下一刻便大声呼喊:“顾星佑!”
忽然,一抹明亮的光闯入王霄霄的视野,那束光像是从另一个地方倾泻而来,与周围的幽暗形成鲜明对比,纯粹而耀眼,她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相同的嗓音,以不同语调在空中飘荡,不知那声音的源头是从何处而来。
“千万别让她讨厌我。”
“这婚服……还得再透一点儿才好呢。”
“她很喜欢。”
“还是和以前一样,小路痴。”
“三个月太久。”
“求你……记住我的样子,永远别忘。”
“不,是很高兴再见到你!”
王霄霄离去的背影刚消失在森林中,原本倾洒而来的阳光也如同被她一并带走,瞬间隐没不见,森林重新陷入一片阴冷与死寂。
恶怨大殿,地域。
王霄霄一路走来,发现每一块石头都无一例外地刻满了奇怪的痕迹,连小块的石头上也是,真的是没有任何一块石头能够逃脱被刻的宿命。
走到一座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古老宫殿前,王霄霄凑近墙面上看,那些奇异的符号在她眼中显得陌生而诡异,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随意刻画的简笔图案,自己完全无法辨认其中的含义。
王霄霄试着呼唤系统,可脑海中一片寂静,系统毫无反应,她又唤道:“顾星佑……”
厚重的石门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缓缓向两侧敞开,一股刺骨的寒气从门内汹涌而出,王霄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朝里头喊道:“喂,有没有人?顾星佑你是在里面吗?”
“人,你怎么进来了?”小石头精滚到王霄霄脚边,“人,石从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王霄霄吓了一跳,斩邪自主飞了出来,笔尖炸开想一口吞了这石头。
小石头精委屈道:“坏笔,石要告诉镇岩让他把你变成石头!”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王霄霄心里清楚,可不能随便惹事,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棘手的情况,要是真打起来,自己未必能赢,一想到这儿,她动作麻利,伸手一把攥紧斩邪,转身撒腿就跑。
宫殿深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紧接着,那声音继续说道:“你说的人,我知道。”
话音未落,周围的石头突然开始滚动汇聚,逐渐凝聚成一个身高约2米32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卷黑白画,弯腰递到王霄霄面前,问道:“看看,这画上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画中,一个两耳边编着小麻花辫,披散着长发的男孩,正坐在石头上哭闹。
王霄霄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
她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周围的景象骤然一闪。
瞬移间,那男子已经带着王霄霄来到了宫殿内部,这里堆满了许多石木马,越显童趣,一只小石头精敏捷地跳上男子的肩膀,委屈道:“镇岩,那笔想吃石。”
镇岩轻轻摸了摸小石头精的头,随后转向王霄霄,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恶怨大殿,可不是普通人能进来的,而且进来了也不好离开。”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王霄霄,继续说道:“今日,吾倒是见到了小星星对着流星许愿……一遍遍期盼的人。”
“你很普通,但又很特殊。”镇岩收起画来,“如果你想离开,可以,但请留下你的心。”
王霄霄听了镇岩的话,忍不住觉得有些荒谬,心中暗想:“留下心?那我不就死了吗?”
她冷笑一声,握紧手中的斩邪,语气平静道:“留下心?恐怕我没这个打算。”
镇岩不动声色地察觉到了王霄霄的意图。嘴角轻勾,说道:“吾无意与你动手,而且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上吾,你是打不过的。”
“ 吾说的心,不指要你挖心,只需要留点宽余的位置空着,等着某人去填充而已。”
“你答不答应?你只需说一个行字,吾就放你离开,你看如何?”
镇岩把问题抛给王霄霄,沉默等待着她作答。
王霄霄心里明白,有些话不能随口乱说,稍有不慎,就可能一语成谶 。
“如果那人作恶多端,坏事做绝,毫无底线,”王霄霄神情冷峻,“我绝不会容忍,更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在我的心里!”
镇岩略显吃惊,随即轻笑一声,打破了她的坚定言论:“世间有白便有黑,有正便有邪,往往只需一滴墨水,便能搅浑一整盘清水。”
镇岩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他在提醒王霄霄,善恶并非总是泾渭分明。
“浊风常吹,清风何在?”王霄霄毫不退让,目光坚定,虽为女子,心性却坚如磐石,“那我就做那缕清风,以女子之身,行己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