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四个戴着口罩的大夫推着一辆担架车疯狂往这边跑。
谭辞把人放到担架上,他额头上的一滴汗正好滚进姜末的眼睛里。
她在疼痛中撩起眼。
谭辞的额头上都是汗,青筋微凸,薄唇紧抿,
他目光深沉但平静。
“你先去交钱,病人交给我们。”几个大夫推着担架车就进了急诊室。
谭辞看着姜末被推进急诊室,他转身往挂号处走。
姜末被推进来时,旁边另一辆担架车也被推了进来。
担架上的女孩也是疼得脸色苍白,死死咬着唇。她听见旁边的大夫说:“流产了,快准备手术。”
她看着那女孩被推进了手术室,旁边的几个大夫就要给她上大刑。
姜末马上从担架上坐了起来:“不是,我只是来例假了,有点痛经。”
大夫:“......”
“不好意思!”面对几个瞪着她的大夫,姜末有种想跳河的冲动。
有个年纪大的大夫突然笑了出来:“刚才那是你老公吧,看把他紧张的。”
姜末:“......”
她能说不是吗?
会不会医院以浪费资源的罪名把她和谭辞抓起来?
她决定还是不说了。
急诊室外,谭辞靠在墙上。
他抬头盯着急诊室的大门,时不时地低头刷两下手机。
走廓里一个中年男子逡巡着目光走过来,看见谭辞时眼睛一亮:“请问一下,卫生间怎么走?”
谭辞眼睛都不抬,语速很快:“不好意思,不知道。”
中年男子失望地看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谭辞的姿势变换,站了一会儿,开始在急诊室前走来走去。
手机是刚掏出来又放回去,则放回去又掏出来。
直到走廓里传来孩子哭闹的声音,他抬头瞪了那孩子一眼。
小孩子不大,也就四五岁,可能刚打了针哭得厉害。
谭辞这一瞪他,他反而不哭,扁着嘴,一副委屈又害怕的模样。
抱着孩子的家长瞥了谭辞一眼,脚下步伐都快了起来,抱着孩子赶紧离开。
前面,急诊室的大门打开。
谭辞一愣一抬腿。
里面的大夫走出来,摘下口罩,喊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谭辞走到大夫面前:“她没事吧?”
大夫仰起头看他一眼:“流产了,刚做完手术,已到推到病房了。”
谭辞:“......”
“这两天多注意休息,多喝点温性的东西,喝点红糖水,注意保暖。”
说完,大夫转身又走了进去。
谭辞的神情僵在原地,久久动弹不了。
旁边的男子急匆匆的走过,穿过狭窄沉重的走廓,飞奔进病房时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男子转头歉意地看他一眼。
谭辞抬起眼,看向病房里面。
他在原地足足呆愣了有一分多钟,终于还是深吸口气,走进了病房。
第20章
四人一间的病房,每个病床上都有病人。
但妇科病房,住进来的都是女人。
陪床的却是清一色的男人。
谭辞一走进去,就听见第一个床位上的男子哄道:“宝贝,你刚流完产,多吃一点。”
“哎哟我不吃,都怪你,天天让我吃吃吃,孩子没了吧?”
“没事,咱们这么年轻,没俩月就有了。”
“你真讨厌......”
......
谭辞越过去,第三张病床上,姜末正在穿鞋下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她住的床正好在窗户边上。
此时雨过天睛。
刚刚能劈死一座大山的雷声销声匿迹地逃跑,外面的太阳当空,如洪水般的光芒洒进病房,正好照在她的侧颜上。
本来就病白的脸,被光一照,更添几分炫白,脸上完全不见红润。
她翻着书包,好像在找什么。
谭辞脚步犹豫,不知道第一句话开口该说什么。
刚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姜末转过了头。
耀眼的阳光下,姜末的视线略略抬起,与他对视。
马上她收回目光,眼神一阵乱瞟,最后还是不自在地落在自己的书包上。
大型社死现场!
为什么偏偏今天痛经?
为什么谭辞这么多管闲事,非要送她来医院?
这满屋子的病人,不是流产就是生产,她刚才躺在这里还在想。
她要跟谭辞说,自己是流产呢,还是生产呢?
显然这两点都不合适。
而且看谭辞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估计他知道了。
算了,痛经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什么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
她收拾完东西,对走过来的谭辞笑着颌下首:“可以走了。”
谭辞眉心狠狠一压:“不用住两天?”
另外三张病床的人同时转过了头。
姜末咬了下唇,微微瞪着谭辞:“不用了。”
她提着包,快速往外走。
她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他还不嫌她丢人?
另外一对夫妻也收拾东西走了。
谭辞扫看了一眼,转身跟了出来。
他在后面声音有些烦躁:“你走慢点,走这么急干么,又不是赶着投胎。”
嘿!
姜末刚吃了止疼片,这会儿肚子不疼了,可是心疼。
本来一盒布洛芬就十几块钱,现在好了,她还得掏几百块钱。
“我看你倒像是不着急投胎的。”
谭辞:“......”
谭辞:“我今天不想跟你斗嘴。”
他拉着她的手臂,往地下停车场走:“我送你回去。”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