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末捧着手机在床上醒了会儿盹,无奈地掀被下床。
这个时间车都打不到。
从挂断电话,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她才从家里到警局。
警局倒是灯火通明,与漆黑的夜仿佛两个世界,但温暖的光芒却没有敛去一点里面的肃冷。
姜末走到警局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旁边的警徽有如站岗的士位,一靠近便让人觉得心安。
她低下头,直接往里走。
两三个值班的警察坐在屋里,旁边站着两个男子。
赵北阳一直在踱步,看上去怒气还没有消,无法冷静下来。
而另一边——
姜末愣住。
为什么谭辞会在这里?
他正倚在墙上讲电话,站姿慵懒散漫。
看到姜末走了进来,谭辞平静地抬起眼。
姜末的脑子有些宕机,本来想过去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看到他在讲话,便先向赵北阳走过去。
姜末从他身边越过时,谭辞正好挂断手机,眉心一紧:“姜末?”
姜末转过眼,撞进谭辞漆黑的眼底。
看了眼姜末,谭辞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她旁边的赵北阳身上。
他嘴角落平:“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打车都不安全,大晚上让一个女孩自己来警局,赵北阳是脑残还是不在意?
赵北阳跳着脚朝他喊:“管你什么事,你是属螃蟹的吗?这么霸道?”
谭辞冷冷地盯着他:“看在姜末的面子上,我不想跟你计较......”
“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姜末头都大了。
这两个八辈子都没有交集的人,怎么会跑来警局?
身边,一个男民警拿着出警记录走过来,四角星花和橄榄枝让人不敢亲近却又觉得安全。
他对姜末严肃阖首:“你是赵律师的家属?”
姜末点头:“对。”
“赵律师在猫儿酒吧被这位先生殴打,所以报警,但我们调了监控。其实纯属意外,但赵律师不肯撤诉,你可以劝劝他。”
说完,民警用一种近乎无理取闹的目光看了眼赵北阳,转身离开。
姜末眨了眨眼,僵硬地转头看谭辞:“你打他了?”
谭辞吊儿郎当地转开眼:“不是我动的手。”
姜末还想问下去,赵北阳拉着她站到了很多的地方,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讲。
谭辞冷冰冰地瞥他一眼,再次拿起手机。
姜末见他没有跟过来的意思,这才小声问赵北阳:“到底怎么回事?”
赵北阳这会儿也不凶了,像耗子一样的小眼遛了一圈,鬼祟道:“我今天晚上好不容易约了一个女孩在酒吧见面,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过来同我打招呼......”
“你因为这个告他?”
姜末有种想拿砖头砸人的冲动:“你是不是律师,你脑子有病吧?”
“你听我说。”
赵北阳一直在盯着谭辞,摁下了姜末的愤怒,又说道:“那女子一看见他,哪里来理我,这小子居然和那女子攀谈起来,你说我的面子往哪放。”
“所以我就跟他急了,连桌子都掀了,他说报警,我只好自己去碰瓷。”
赵北阳用着央求的口吻:“这警局都是我朋友,我这回承认是我的错,以后我在这行业还混吗?”
“所以想叫你来调和一下,我当时就是为了面子,不想那女孩看不起我。”
姜末:“......”
她已经没脾气了。
其实,还挺同情谭辞的。
“那你想现在怎么办?”
“你让那个peter当众给我道个歉,我就顺势撤诉。”
“我不干。”
这么丢人的事,她以后还有脸见谭辞吗?
赵北阳拽着她的手就要哭:“老同学这么多年,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又不喜欢女人,约女孩见面干么?”
赵北阳也是没办法:“这不是老妈逼婚吗?又不能让她知道我的性取向有问题,只能凑合找一个先把婚结了再说。”
姜末双手插腰:“我告诉你赵北阳,你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要骂我回去骂,先把今晚这事解决了行吗?”
他双手合十,就差当场给她跪下了:“这么多年同学,你也不想看到我丢了饭碗吧?拜托拜托。”
赵北阳就是死要面子,但他能有今天的成绩,也的确是他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
姜末实在无奈,她是被赵北阳连推带搡,极不情愿地走向了谭辞那边。
谭辞正好也放下了电话,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瞥见他的目光,好像有团火烫了她一下,姜末赶紧垂下眼,慢慢走向他。
谭辞定定地看着她走过来,表情沉郁。
“那个,能出去说吧?”姜末用目光示意他。
姜末一看就是被逼的,目光闪躲,十指在胸前紧紧绞着。
他没说话,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警局外面的空气瞬间清新起来,灯光照亮了外面几米远。
谭辞背对着姜末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影子斜斜地打在她的身边。
姜末深吸口气,慢慢走过去:“今晚的事是赵北阳不对,但他是律师,在警局总得要点面子。要不然他以后就不好办事了。”
谭辞转过了眼,微眯着打量她。
姜末把心一横,开口求道:“你能不能先向他道个歉,等他一撤诉,我让你打他一顿解气。”
警局的灯光太亮,谭辞转过身时,灯光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厚重的银芒。